大比前夜,万籁俱寂,唯有体修院那间小小的院落还亮着昏黄的灯光。
齐天笑盘膝坐在静室中央,身下是冰冷的石板,周身却蒸腾着肉眼可见的炽热血气,如同一个燃烧的小火炉。他没有像寻常修炼者那样尝试引纳天地元气,而是彻底封闭了自身与外界的能量交换,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
“七窍玲珑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意识仿佛化作了亿万颗微小的星辰,照亮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条细微的经络,每一寸血肉筋膜。他要做的,不再是排斥玄气,也不是强行容纳玄气,而是如欧阳长老所言,挖掘自身神藏,找到那属于体修最古老、最纯粹的力量源泉——潜藏在血脉与肉身深处的本源之力。
内视之中,他的身体不再是人形的轮廓,而是一片浩瀚的、奔流着金色光辉的宇宙。血液是奔腾的江河,带着磅礴的生命力;骨骼是撑天的山脉,蕴藏着不屈的意志;筋膜是纵横交错的网络,传递着力量与信息。而在这一切的最深处,在那血脉的源头,他“看”到了点点更加璀璨、更加古老、带着蛮荒气息的金色光粒,如同沉睡的星辰。
那是“九劫”血脉的显化!
以往,他只是在被动地承受和初步运用这些血脉带来的天赋,从未想过主动去沟通、去引导它们。此刻,在“七窍”的全速推演下,他尝试着将自身的精神意志,如同丝线般,小心翼翼地探向那些沉睡的“星辰”。
“嗡——”
仿佛一滴水落入了滚烫的油锅,整个“体内宇宙”瞬间沸腾起来!那些金色的星辰骤然亮起,散发出恐怖的能量波动,磅礴的气血不受控制地加速奔流,发出江河咆哮般的轰鸣!
痛!难以形容的剧痛!
那不是血肉撕裂的痛,而是源自生命本源的震荡,仿佛整个灵魂都要被那突然苏醒的古老力量撕碎。齐天笑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皮肤表面瞬间渗出了细密的血珠,整个人如同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娃娃。
“蝼蚁……安敢窥探本源?”
低沉、威严、充满了无尽暴戾与沧桑的意念,如同惊雷般在他灵魂深处炸响!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接近!“九劫”的元神,被他这直接叩问血脉本源的举动,彻底惊动了!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静室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古苍凉的大地,尸骸遍野,天穹破碎,一头庞大到无法想象的九首巨兽仰天咆哮,八臂撕天,四翼遮云,其威势让天地法则都在哀鸣!
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碾压着齐天笑的意志。那诱惑的低语再次响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放弃抵抗……拥抱本尊……将这孱弱的人形躯壳……献祭于吾……你将获得……撕碎一切的力量!”
一幅幅画面强行涌入他的脑海:那是“九劫”凭借肉身纵横天地,爪裂星辰,尾碎大陆,万法不侵,众神辟易的无敌场景!那力量是如此直接,如此狂暴,如此令人心驰神往!
齐天笑的意识在这恐怖的冲击下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摇曳欲灭。放弃吗?放弃这挣扎,放弃这痛苦,拥抱那唾手可得的、毁天灭地的力量……只需要一个念头……
不!
就在意识即将被那洪荒兽性吞噬的刹那,地球上的记忆碎片闪过——父母的叮咛,朋友的欢笑,平凡的温暖;穿越之初的惶恐与孤独;黑石部落林薇纯真的笑容,苏家姐弟的信任,体修院欧阳长老那期盼而决绝的眼神……还有,他名为“齐天笑”的自我!
“我是齐天笑!!”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咆哮,压过了荒古的龙啸!
那摇曳的意志之火骤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强行稳住了心神。“七窍”天赋疯狂运转,不再去恐惧和排斥那血脉的力量,而是开始分析、理解、尝试引导!
他明白了,这血脉之力,这气血,并非死物,它们拥有自己的“意志”,属于“九劫”的野蛮、霸道、摧毁一切的意志!想要驾驭它们,不能靠强行压制,也不能完全顺从,而是要以自身更强大的意志,去引导,去融合,去成为它们新的“王”!
“我的身体,我的血脉,我的力量!当由我主宰!”
意念如刀,斩向那混乱的兽性浪潮!他不再试图去“控制”每一滴血液,每一分气血,而是将自身不屈的意志,化作一道无形的律令,融入奔流的气血之中!
起初是更加剧烈的排斥和痛苦,血脉中的古老意志在反抗,在咆哮。但齐天笑死死守住灵台一点清明,将欧阳长老描述的“上古体修以气血意志撼动天地”的景象作为信念的灯塔,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自身的意志。
渐渐地,那狂暴的气血似乎感受到了一种不同于“九劫”暴戾的、却同样坚韧不拔的意志。那意志属于“人”,属于“齐天笑”!它弱小,却蕴含着无限的成长性与可能性。
沸腾的气血开始出现了一丝奇异的韵律,不再是毫无章法的冲撞。一丝丝极其细微,却凝练无比的金色能量,开始从奔流的气血中被剥离、提炼出来,不再散逸于肉身,而是顺着他的意志,沿着某种玄奥的轨迹,在经脉间缓缓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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