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里安静了几秒。
“投降?”赵铁柱的声音从第一道掩体后传来,带着怒气,“谁敢说投降,俺第一个把他扔出去!”
“柱子,冷静。”张野说,目光扫过洞内的所有人。
这里有四十多个拾薪者的成员。战斗人员二十一人,其余都是生活玩家和伤员。他们脸上有紧张,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张野看到了老矿工——他握着一把矿镐,站在重伤员区域的前面,像一堵老旧的但坚硬的墙。他看到了林小雨——她正在检查药箱,手指稳定得不像一个二十岁的女孩。他看到了李初夏——她还在工作台前调制药水,苍白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透明。
没有人会投降。
“秦语柔说得对,敌人在等我们犯错。”张野开口,声音在溶洞里回荡,“所以,我们不能犯错。柱子,你的任务就是守住第一道掩体,一步不退。铁骨守第二道,周工协调全局,秦语柔负责情报和通讯。生活玩家照顾好伤员,确保后方稳定。”
他顿了顿,看向霜月寒刃:“至于寒月阁的兄弟们……你们是机动力量。我不把你们固定在某个位置,因为你们的战斗力最强,也最灵活。我需要你们在关键时刻,出现在最关键的地方——可能是支援柱子,可能是截杀突入的敌人,也可能是……”
“斩首。”霜月寒刃接话,语气平静得像在说晚饭吃什么。
张野点头:“对。但时机要准,目标要明确,行动要果断。你们只有一次机会。”
“明白。”霜月寒刃转身,对她的二十人小队做了几个手势。小队立刻分成四个五人小组,各自散开,开始熟悉溶洞的地形和掩体结构。他们的动作专业而迅速,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有眼神和手势的交流。
张野看着他们,心里涌起一种复杂的感觉。这些人是楚清月派来的“外人”,但此刻,他们将和自己的人并肩作战。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但张野不确定,当战斗进入最残酷的阶段时,他们是否会像赵铁柱那样,用身体去挡刀剑。
“会长。”秦语柔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有件事,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什么?”
“楚清月调派这支小队来支援我们,在寒月阁内部引起了不小的反对声音。”秦语柔说,“我通过一些渠道打听到,至少有三位副团长公开质疑这个决定,认为把精锐浪费在我们这种‘泥腿子公会’上是不理智的。楚清月是用自己的权限强行压下去的。”
张野沉默。
“她还开放了晨曦城的秘密仓库给我们。”秦语柔继续说,“那个仓库的物资,原本是寒月阁为龙眠深渊开荒准备的备用补给。现在给了我们,意味着如果龙眠深渊开荒出现意外,寒月阁可能会面临物资短缺的风险。”
“她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张野问。
秦语柔看着他,眼神复杂:“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她真的相信你说的那些话——关于永恒之火,关于两个世界的危机。也许是因为她看到了某种更长远的东西。又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她只是不想看着一群拼命想活下去的人,就这么被碾碎。”秦语柔轻声说,“就像她说的那句——‘人命更重要’。”
张野转过头,看向溶洞深处。那里,李初夏正在把一瓶刚刚调好的药水递给一个胳膊受伤的战斗成员。那个成员接过药水,笨拙地道谢,李初夏摇摇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
那笑容很淡,几乎看不见,但在昏暗的光线下,却像一星微弱的萤火。
张野突然明白了。
楚清月不是在投资一个公会,不是在押注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她是在保护这簇“萤火”——这簇在绝境中依然试图发光,试图温暖他人的,脆弱的、倔强的光。
而她愿意用寒月阁的资源,用她自己的威信,去为这簇光挡风。
“我欠她的。”张野说。
“我们都欠。”秦语柔说,“所以,这一仗,我们不能输。”
就在这时,周岩突然从观察镜前抬起头,声音紧绷:
“他们动了!”
溶洞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人放下手头的工作,看向指挥台。张野快步走过去,从周岩手里接过观察镜。
镜筒里,黑铁岭东侧山谷入口的景象清晰可见。大约五十名傲世玩家已经完成集结,排成一个标准的攻坚阵型:最前方是十名重甲战士,举着巨大的塔盾,组成一道钢铁墙壁。盾墙后是二十名近战输出职业——狂战士、剑士、刺客。再后面是十五名远程职业——弓箭手、法师、术士。最后方是五名治疗,被严密保护在中间。
阵型中央,一个身材高大的狂战士正在做战前动员。他挥舞着一把燃烧着赤红火焰的战斧,对着队伍吼着什么。即使听不到声音,张野也能从他夸张的动作和周围玩家的反应判断出内容——无非是“碾碎他们”、“一个不留”、“让这群穷鬼知道得罪傲世的下场”之类的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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