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腊月二十九,学校正式停课的通知贴在了胡同口的公告栏上。
白纸黑字,盖着鲜红的公章。字不多,就几句话:因当前形势需要,全市中小学自即日起停课,复课时间另行通知。
通知贴出来时,围了不少人。有家长叹气,有孩子窃喜,更多的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像看一张无关紧要的寻人启事。在这个吃饭都成问题的年月,读书这事儿,显得奢侈又遥远。
林晓月是放学回家时看到通知的。
她背着那个洗得发白的蓝布书包,站在公告栏前,一动不动。书包里还装着今天刚发下来的期末试卷——语文98,数学100,老师用红笔在卷首写了“优秀”两个字。她本来想一路跑回家,给爸妈看,给哥哥看。
可现在,这些都没意义了。
她盯着那张通知,眼睛一眨不眨。雪花落在她浓密的睫毛上,化了,变成细小的水珠,像泪,又不是泪。
站了足足十分钟,她才转身往家走。脚步很慢,很沉,书包在背上晃着,里面的试卷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某种无力的抗议。
到家时,李秀兰正在厨房蒸年糕。看见女儿回来,她从灶台边探出头:“晓月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晚?快,帮妈看看火。”
林晓月没应声,把书包往椅子上一扔,走到厨房门口,声音低低的:“妈,学校停课了。”
李秀兰手里的蒸屉顿了一下:“什么?”
“停课了。”林晓月重复了一遍,声音更低了,“胡同口贴通知了。”
厨房里安静了几秒,只有炉火噼啪的轻响和锅里水沸腾的咕嘟声。李秀兰放下蒸屉,擦了擦手,走到女儿身边,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终只叹了口气:“停就停吧。现在外头乱,在家……安全。”
“可是……”林晓月抬起头,眼睛红了,“我还有半年就毕业了……老师说,我成绩好,能考重点中学……”
李秀兰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动作很轻:“晓月,听话。现在不是读书的时候。在家帮妈做点活,等……等过了这阵子再说。”
林晓月低下头,没再说话。她转身回到堂屋,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个书包。书包是她十岁生日时哥哥送的,蓝布面上用红线绣了个小小的“月”字。那时候哥哥说:“晓月,好好读书,将来考大学。”
可现在,大学在哪儿呢?
晚饭时,气氛有些沉闷。
林建国听说了停课的事,沉默地扒着饭,半晌才说:“停就停吧。晓月在家,帮你妈干点活。”他顿了顿,补充道,“书……有空自己看看,别丢了。”
林晓月“嗯”了一声,低头数着碗里的米粒。
林修远坐在妹妹对面,看着她低垂的睫毛和微微颤抖的肩膀。他没说话,只是夹了块年糕放到妹妹碗里:“多吃点。”
饭后,林修远回到自己屋里。他没点灯,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然后推开门,走到妹妹房间门口。
门虚掩着。透过门缝,他看见林晓月坐在桌前,面前摊开的是数学课本。她没看书,只是盯着课本封面上的图案——那是两个戴红领巾的孩子在向日葵下读书的画面,色彩鲜艳,充满希望。
她伸出手,手指轻轻抚过封面,动作很慢,很轻。然后她翻开书,翻到昨天老师刚讲过的那一页,一道关于追及问题的应用题。她拿起铅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算算,写了又划掉,划掉又写。
灯光下,她的侧脸认真而专注,但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茫然——像一只突然被关进笼子的小鸟,明明翅膀还在,却不知道往哪儿飞。
林修远在门口站了很久,直到妹妹收起书本,吹熄了灯,他才轻轻离开。
回到自己房间,他闭上眼睛,神念沉入洞天。
洞天里永远是春天。他走到药圃边,却没有看那些灵药,而是走到洞天边缘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这里原本是他练习五行神通的地方,地面平整,视野开阔。
他站在空地中央,环顾四周。
远处是青山绿水,近处是灵田药圃,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灵气。这里安静,安全,不受外界任何干扰。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渐渐清晰。
他意念微动,走到洞天里堆放杂物的地方——这里有他从信托商店“捡漏”来的旧家具,有平时收集的各种材料。他翻找出一张旧书桌,桌子腿有些摇晃,但桌面平整;又找出两把椅子,虽然漆面斑驳,但还能用。
他把桌椅搬到空地中央,摆好。又从堆放旧书的地方找出几本——是他之前为了不引人注意,分批从废品站和信托商店收来的旧教材和参考书。数学、语文、物理、化学……从初中到高中都有,虽然版本杂乱,但知识是相通的。
他把这些书整齐地码放在书桌上。
还不够。
林修远走到灵泉边,取了些泉水,又去药圃采了几株有宁神静气效果的普通草药。他将草药捣碎,与灵泉水混合,用真气小心地将其中的有效成分激发出来,制成一种极其温和的“醒神香”。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