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某种特定频率的震动，从他贴身的口袋里传来——是那颗已经几乎完全耗尽的紫色晶体残骸！
它正发出微弱的、断断续续的温热！
沈烨猛地清醒过来。
这不是能量反应，更像是一种……信号？
是融合体？
他强撑着站起身，循着那晶体指引的、冥冥中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走去。
穿过迷宫般的小巷，越过杂草丛生的荒地，他来到了一栋被藤蔓几乎完全覆盖的、孤零零的二层小楼前。
这里远离主干道，荒凉得像是被时间遗忘。
那微弱的信号，就源自楼内。
沈烨推开虚掩的、锈蚀的铁门，浓重的灰尘味扑面而来。
一楼像是曾经的候诊区，桌椅东倒西歪，病历散落一地，早已发黄脆化。
他沿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走上二楼。
二楼的景象让他愣住。
这里相对整洁，虽然依旧布满灰尘，但一张老旧的诊疗床上铺着相对干净的垫子，小陈正躺在上面，
呼吸虽然微弱，却比之前平稳了许多，额头上放着湿布，旁边放着打开的抗生素和用过的酒精棉。
而融合体，就站在窗边，背对着他。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
不再是那双纯粹的、冰冷的银色瞳孔。
而是熟悉的、带着疲惫和复杂挣扎的......暗紫色瞳孔。
他看着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沈烨，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你的‘非最优决策’......差点让你变成另一个需要处理的‘冗余单位’。”
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带着和声质感、却不再冰冷的语调，属于“顾宸”的温和与“夜枭”的锐利在其中微妙地平衡着。
沈烨看着他，看着那双重新燃起“人性”光芒的眼睛，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身体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住。
融合体——或许现在该重新称他为顾宸与夜枭的融合体——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他。
手掌不再是冰冷的金属感，而是带着真实的、温热的体温。
“药......抢到了......”沈烨将攥在手里的、沾着血的药片递过去，声音虚弱。
融合体接过药片，看了看他腰间的伤口，眉头紧锁。“先处理你的伤。”
他扶着沈烨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动作熟练地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那手法，依稀有着顾宸作为医生的影子，却又带着一种属于夜枭的、处理创伤的利落。
沈烨看着他专注的侧脸，感受着那真实的触碰，突然笑了，笑声牵扯到伤口，变成一阵咳嗽。
“你......回来了？”
融合体的动作顿了顿，没有抬头，声音低沉：“‘我们’......从未真正离开。
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找到共存的方式。”
他包扎好伤口，抬起头，暗紫色的瞳孔直视着沈烨，“而你......是那个最不稳定的‘催化剂’。”
他的语气里没有责怪，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认命。
“接下来怎么办？”沈烨问，“这里也不安全。”
融合体走到窗边，撩开厚重的灰尘，望向窗外荒凉的景色。
“这里......是‘过去’的一个角落。
暂时......还能躲藏。”
他顿了顿，“我们需要一个新的身份，一条真正的......生路。
不是逃亡，而是......消失。”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沈烨：“‘灯塔’、‘普罗米修斯’......他们基于现有的规则和科技寻找我们。
但如果......我们不再存在于他们的规则之内呢？”
沈烨心中一动：“你是说......”
“边缘之地，规则之外。”
融合体缓缓道，“有些地方，是阳光下的秩序永远照不到的阴影。
那里或许有我们需要的资源，也有......摆脱过去的方法。”
那意味着他们将彻底告别正常的世界，潜入更深的、无法地带的黑暗。
沈烨看着融合体，看着他那双承载着两个痛苦灵魂、却在此刻显得异常坚定的暗紫色瞳孔。
他又看了看床上呼吸平稳的小陈，和自己身上新鲜的绷带。
他们都已经无法回头。
“好。”沈烨只回答了一个字。
融合体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他走到诊疗床旁，将剩余的药物给小陈服下，然后开始清理他们留下的痕迹。
阳光透过布满污垢的窗户，在布满灰尘的房间里投下斑驳的光柱。
空气中漂浮着尘埃，寂静而陈旧。
在这个被遗忘的角落里，两个（或者说三个）被世界遗弃的灵魂，暂时找到了一个喘息的缝隙。
前路依旧凶险未卜，通往更深、更暗的阴影。
但这一次，他们不再是被迫逃亡的猎物。
他们选择了潜入黑暗，去寻找那微乎其微的、属于他们的......黎明。
.........
番外（1）：↓
废弃诊所成了他们短暂却至关重要的“茧房”。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尘埃在阳光投下的光柱中缓慢浮沉。
沈烨腰间的伤口在药物和休息下逐渐愈合，小陈也脱离了生命危险，虽然依旧虚弱，但不再需要时刻看护。
最大的变化，发生在沈烨与融合体之间。
那场发生在信号站的、关于“最优解”与“人性”的冲突，像一把钥匙，撬动了融合体内部冰封的壁垒。
银色的、绝对理性的外壳破碎后，显露出的并非简单的顾宸或夜枭，而是一个更加复杂、不断挣扎与磨合的整体。
他依旧沉默寡言，但那双暗紫色的瞳孔里，不再是混乱的疯狂或冰冷的计算，而是沉淀下一种深沉的、带着痛楚痕迹的平静。
他会用顾宸所掌握的医学知识，仔细为沈烨换药，动作轻柔；
也会在守夜时，流露出夜枭特有的、对周围环境绝对掌控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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