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点笑意和暖意,像一道小小的闪电,击中了林兢。
他怔怔地看着,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攥住,酸软得厉害。
没有更多的话语。
江溯已经恢复了平日的神情,拿起记录板。
“今天的反应不错。
明天开始,加入肩胛骨稳定肌群的等长收缩训练。”
“嗯。”
林兢应着,声音还有些不稳。
但有什么东西,就在刚才那简短的对话、那转瞬即逝的笑意和那沉静坚定的目光中,悄然落定。
恐惧仍在,前路依然迷雾重重。
但至少此刻,他无比确信,在这条漫长而痛苦的复健之路上,他不是踽踽独行。
江溯不仅是他的医生,他的教练,似乎也正在成为他黑暗世界里,唯一清晰可见的、沉默却坚实的坐标。
而那坐标指向的,或许不仅仅是身体的康复。
一种比依赖更深,比信任更烫的情感,在疼痛的废墟和理性的冰层之下,悄然破土,向着那一点微光,固执地生长。
……
时光在汗水的咸涩与草药油的清苦中悄然流淌。
林兢的右肩,如同经历了一场精密而漫长的解冻,从最初的僵硬脆弱,到如今能完成一些基础的无负重活动。
疼痛依旧是常客,但已从尖锐的警报转变为沉闷的背景噪音,提醒他界限所在,也记录着每一寸艰难的进展。
江溯的“实验室”几乎成了林竞第二个家。
他熟悉了每一台仪器低吟的频率,记住了不同药油贴剂细微的气味差别,甚至能通过江溯敲击键盘的节奏,模糊判断出他录入的数据是乐观还是棘手。
他们之间的“非训练”时间,像滴漏中的沙,缓慢却持续地增加。
有时是训练结束后,江溯多留一会儿,调出一段最新的、关于运动损伤预防的国外研究视频,两人凑在屏幕前安静地看完,偶尔交换一两句简短的看法。
有时是林兢“不小心”带多了楼下便利店的咖啡或三明治,分给明显还没吃午饭的江溯一份。
江溯从不推拒,只是默默接过,然后在下次林兢抱怨膝盖不适时,“恰好”带来一副更贴合他骨骼形状的运动护膝。
一种无需言明的默契在沉默中滋长。
林兢开始习惯在训练间隙,目光下意识地追寻江溯的身影。
看他低头记录时微蹙的眉心,看他调试器械时手臂流畅的线条,看他偶尔对着复杂数据模型陷入沉思时,那副与周遭冰冷科技感奇妙融合的、专注的侧脸。
每一次视线不经意的碰撞,都会在林兢心头激起细小而持久的涟漪,带着隐秘的喜悦和一丝被抓包的慌乱。
江溯似乎也有所察觉。
他依旧保持着专业的距离和语调,但林兢能感觉到,那道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停留的时间在变长,审视的意味在淡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观察。
有时,当林兢因为一个动作完成得出乎意料地好而眼睛微微发亮时,他会捕捉到江溯眼中一闪而过的、近乎温和的神色。
这种秘而不宣的拉锯,让枯燥的康复日子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酸甜交织的釉彩。
打破这层薄釉的,是一次突如其来的暴雨。
那天下午的训练结束得晚,窗外不知何时已乌云密布,惊雷滚过天际,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砸了下来,瞬间织成白茫茫的雨幕。
狂风裹挟着雨水,猛烈地抽打着窗户。
林兢站在评估室门口,看着外面被暴雨模糊的世界,皱了皱眉。
他没带伞,公寓距离这里步行要十几分钟。
“等雨小点再走。”
江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已经关掉了大部分仪器,只留了一盏阅读灯,正在整理今天的记录。
“嗯。”
林兢退了回来,有些无所适从地站在屋子中央。
暴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评估室里显得格外安静,只剩下雨声敲打玻璃的密集鼓点和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空气里弥漫着雨水的潮气和他们身上淡淡的汗水与药油混合的味道。
昏暗的光线下,江溯的身影被勾勒得有些朦胧。
林兢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他。
江溯似乎并不急于结束工作,记录板放在一边,他正看着窗外白茫茫的雨幕,侧脸沉静,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叩,发出几不可闻的哒哒声。
“你好像……不怎么喜欢下雨?”
林兢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他记得有一次也是雨天,江溯的情绪似乎比平时更沉静,甚至可以说……低落。
江溯叩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林兢,眼神在昏暗的光线里显得有些深邃难辨。
“不喜欢。”
他回答得很直接,语气平淡,却莫名让人感到一种重量,“雨声……有时候会盖过其他声音。”
盖过其他声音?
林兢愣了一下,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是仪器运行的提示音?还是他自己的呼吸心跳?
江溯却没有解释的意思,他收回目光,重新投向窗外肆虐的暴雨,仿佛那里面藏着什么吸引他的东西。
沉默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浓稠,带着雨水的湿意,包裹住两人。
林兢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这狭小的空间,昏暗的光线,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一层雨幕的江溯,都让空气中那份秘而不宣的张力骤然加剧。
他能听到自己逐渐加速的心跳,擂鼓般敲击着耳膜。
他走到窗边,站在离江溯不远不近的地方,也看向外面。
雨水顺着玻璃蜿蜒流下,将城市的灯火晕染成一片片模糊的光斑。
“我以前,挺喜欢下雨的。”
林兢开口,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轻,“小时候,一下雨就不用训练,可以窝在家里看漫画,听雨打在瓦片上的声音,觉得特别安心。”
他说着,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一丝怀念的弧度。
江溯没有接话,但林兢能感觉到,他的注意力从窗外的雨,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后来打职业,就不喜欢了。”
林兢继续说,声音低了下去,“雨天场地滑,容易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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