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一匹柔白的纱,裹着丘山的秋意漫进庭院时,林砚正被指尖的凉意惊醒。身侧的小满睡得正沉,长睫上沾着星点雾汽,像落了层细雪,呼吸轻缓地拂在枕畔,带着霜华果干的清甜气息——那是昨夜睡前两人分食的点心,余味还缠在舌尖。林砚不忍惊扰,小心翼翼地抽出被她攥着的手,指尖刚触到被褥,便觉一丝凉意穿透衣料,昨夜霜降,连铺着的灵草褥子都浸了几分寒气。
她轻手轻脚起身,披了件月白夹袄,领口绣着细密的枫花纹样,是小满去年冬日为她缝制的。夹袄的布料带着阳光晒过的暖香,袖口还缝着小小的暗袋,里面藏着半块磨得光滑的陨铁碎片——那是从罗布泊黑石城遗址带回来的,也是她们夫妻考古生涯中最珍贵的纪念。推开门,晨雾扑面而来,带着灵泉的湿润与枫林的焦甜,檐角的瓦当挂着晶莹的霜珠,风一吹,便簌簌落在青石板上,碎成一片凉润。院墙外的坡地上,几株野菊顶着霜花开得正盛,金黄的花瓣被染得半透明,像浸了蜜的琥珀,远远望去,便是一片暖融融的亮色。
“醒这么早?”身后传来小满软乎乎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鼻音。林砚回头,见她披着件素色披风,鬓发松松挽着,一支小巧的枫木簪斜插在发间,几缕碎发垂在颈侧,被晨雾濡得微湿。小满的眼底还带着惺忪的睡意,却下意识地伸手拢了拢披风,脚步轻缓地走到林砚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手背:“怎么不多穿点?手这么凉。”
“怕晚了霜气重,把菊花冻蔫了。”林砚笑着抬手,替她拢了拢披风的领口,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肩头,“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小满往她怀里缩了缩,汲取着她掌心的温度:“你不在身边,睡不踏实。”说话间,她抬手指向坡地的野菊,眼底亮闪闪的,“你看,那几株开得真好,比昨日更艳了。酿了菊酒,等过冬时围着火炉喝,暖乎乎的。”
灵狐不知何时从廊下钻了出来,尾巴扫过林砚的脚踝,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催促。它的皮毛被晨雾打湿,泛着柔软的光泽,耳尖还沾着一点霜花。小灵兔也蹦蹦跳跳地跟过来,圆溜溜的红眼睛盯着野菊,时不时用鼻尖蹭蹭林砚的裤腿,模样娇憨——这是她们从丘山遗址附近救下的小家伙,如今已是庭院里最活泼的成员。
两人并肩往坡地走去,晨雾在脚下缓缓流淌,踩上去像踏着绵软的云。林砚弯腰摘菊时,指尖不慎被花茎的细刺划了道浅浅的口子,渗出血珠,她浑然不觉,只顾着挑选最饱满的花瓣。小满眼尖,立刻攥住她的手,眉头微蹙:“又不小心。”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方绣着灵草纹样的丝帕,轻轻裹住她的指尖,指腹摩挲着伤口周围的皮肤,带着暖暖的温度,“都出血了,仔细疼。”
林砚看着她认真的模样,眼底漾起温柔的笑意:“一点小伤,不妨事。”她反手握住小满的手,指尖摩挲着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修复文物、缝制衣物磨出来的,却比任何玉饰都要温润,“快些摘,等会儿雾散了,日头出来,菊香更浓,酿出来的酒才好喝。”
灵狐也凑过来,叼住一株开得最艳的野菊,轻轻扯断茎秆,放在竹篮里,尾巴摇得欢快,像是在邀功。小灵兔则蹲在一旁,用前爪扒着一株矮菊,却不敢用力,生怕弄坏了花瓣,偶尔扯下一片,还会小心翼翼地放在鼻尖嗅嗅,模样引得两人失笑。
不多时,竹篮便装满了野菊,金黄一片,透着清冽的香气。往回走时,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枫林,洒在身上暖融融的。林砚提着竹篮,小满挽着她的胳膊,两人并肩走在红叶铺就的小径上,脚步声轻缓,与溪水的叮咚声交织在一起,格外惬意。路过灵泉时,小满弯腰掬了一捧水,递到林砚嘴边:“喝点水,润润喉。”泉水清冽甘甜,带着灵草的气息,驱散了晨间的微凉。
回到庭院,林砚将竹篮放在石桌上,转身去搬陶瓮。这陶瓮是她从丘山遗址附近的古村落淘来的老物件,坛身刻着缠枝莲纹样,被岁月磨得温润,腹部还留着当年烧制时自然形成的冰裂纹,透着古朴的韵味。她提着灵泉的水,细细冲洗陶瓮,水流顺着坛壁流下,带着细碎的泡沫,将坛壁的尘埃洗净,阳光照在湿漉漉的坛身上,泛着淡淡的光泽。小满则坐在石凳上,将野菊细细拣选,挑去残瓣和枯叶,只留最完整的花瓣。她的纤手在菊瓣间翻飞,阳光落在她的指尖,像镀了一层金辉,偶尔有菊瓣落在她的发间,与枫木簪相映成趣。
“瓮洗好了,晾一晾便可以用了。”林砚擦了擦手上的水,走到小满身边坐下,拿起一片菊瓣,放在鼻尖轻嗅,“这菊香真清冽,混着灵泉酒,定是绝配。还记得我们在罗布泊时,喝的那壶劣质烧酒吗?那时候就想着,等安稳下来,一定要酿一壶好酒。”
小满抬眸看她,眼底带着笑意:“怎么不记得,那酒又烈又涩,你还硬说能驱寒。”她将拣好的菊瓣放进竹匾里晾晒,指尖不经意间碰到林砚的手,两人相视一笑,耳尖都悄悄红了。那些在考古现场风餐露宿、惊心动魄的日子,如今都成了彼此眼底最珍贵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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