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不思走近,将纸盒递过去:“等久了?那家店排队的人比我想的要多。”
“伊莎”抬起头,接过纸盒,礼貌地笑了笑:“还好。谢谢您。”
阿不思的蓝眼睛在半月形镜片后微微眯了起来,不对,伊莎从不在意这些虚礼。
他站在一步之外,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她周身。
“胡安的信,看出什么新线索了吗?”他问,语气平常。
“伊莎”翻动信纸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这几乎像是阅读时的自然停顿。
“还是那些天马行空的推测,”她摇摇头,声音平稳,“不过时间线的梳理有些意思。”
阿不思点了点头,像是接受了这个回答。
雨后的阳光透过云层缝隙洒下,在两人之间投下模糊的光影。
短暂的沉默后,阿不思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盖勒特。”
“伊莎”抬眼的动作停在了一半。
“你把那孩子,”阿不思一字一句地问:“藏到哪里去了?”
“伊莎”那具年轻女性的躯体以一种不自然的方式松弛下来,倚向长椅靠背,再抬起眼时,眼神已彻底变了。
“阿尔。”熟悉的嗓音响起,却带着久违的、属于格林德沃特有的磁性,“你还是老样子。永远能在最不该敏锐的时候,过分敏锐。”
伪装如同水纹般波动后消散。
坐在长椅上的,已是一位身着朴素深灰色长袍、银发整齐束在脑后的老人。
1991年的盖勒特·格林德沃,面容比阿不思记忆中纽蒙迦德塔楼里那个癫狂囚徒更加清瘦平静,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醒。
阿不思没有回应那句似是而非的感慨。“她在哪里?”他重复。
格林德沃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听不出是遗憾还是愉悦。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抬头望向阿不思,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一个安全的地方。”他说,“我们得谈谈,阿尔。只是在哪里都不太合适,你说呢?”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掠过阿不思紧绷的脸,最终落向小巷深处。
“放心,我没动她。那孩子对你很重要,我看得出来。但她选择的道路,终将导向一个你无法接受的结局,阿尔。”格林德沃的声音很平静,“比如,在某个必要的时刻,杀了你。”
阿不思的指节捏紧了纸盒的边缘,硬质的纸板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现在,”阿不思眉头的重复,“带我去见她。”
“即使她未来会杀了你?”格林德沃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一种探究的玩味。
阿不思没有立刻回答。
他注视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四十六年的塔楼时光洗去了青年时的狂傲与炽热,却淬炼出另一种更坚硬、更晦暗的东西。
良久,阿不思才开口:“她不会有事。这是我的判断,也是我的责任。”
“呵。”格林德沃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阿不思的目光牢牢锁在格林德沃脸上,试图从那副面具下找到一丝往日的痕迹,或是一点情绪的裂痕。
可是都没有。
“为什么,盖勒特?”他终于问出了口,声音比预想中更加沙哑,泄露出了一丝竭力压抑的疲惫与痛楚,“四十六年。你在纽蒙迦德待了四十六年。我本以为、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我们之间至少能达成一种、共识。”
“共识?”格林德沃轻声重复这个词,嘴角勾起一个近乎嘲讽的讥笑,“你指的是什么共识?你亲手把我锁进那座坟墓,而我像个合格的囚犯一样,在里面安静地腐烂,直到某一天悄无声息地死去?这就是你所谓的‘共识’吗,阿尔?”
他的手指探入深灰色长袍的口袋,摸出一个边缘有些磨损的银质旧烟盒。
咔哒一声轻响,盒盖弹开,他取出一支细长的香烟,只是夹在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间缓缓转动。
“时代变了,阿尔。”格林德沃的目光掠过阿不思,“魔法界在沉睡,像一头等着安乐死的老猫。而你,伟大的、战无不胜的阿不思·邓布利多,选择当一个守护摇篮的保姆。看着伏地魔那种拙劣的模仿者,靠着血腥和撕裂灵魂的下作把戏,都能把你们搅得人仰马翻。你不觉得这景象,本身就充满了讽刺吗?”
“汤姆·里德尔的威胁是真实的。”阿不思的声音紧绷起来,“他触及了最黑暗的禁忌,撕裂自己的灵魂制作魂器,追求一种扭曲的永生。这不是什么‘模仿’,盖勒特,这是切切实实、正在蔓延的邪恶,无数人因此死去,更多的人活在恐惧之中。”
“邪恶?”格林德沃低低地笑了一声,“邪恶从来不是问题的核心,阿尔。核心是无知,是懦弱,是自甘堕落。”
他将香烟凑近唇边,指尖蓦地擦出一小簇幽蓝色的冷火,点燃了烟卷。
他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青灰色的烟雾。
“魔法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权柄与荣耀,正被埋没在日复一日的琐碎里,被《国际巫师保密法》这副镣铐死死锁着。巫师们躲在这可笑的屏障后面,一边享受着麻瓜科技带来的便利,一边又对他们瑟瑟发抖,甚至不敢直面自己血脉中流淌的真正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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