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廷玉捻须补充,思虑周详:“此外,城墙之上的守夜士卒需加倍警惕,尤其注意观察墙角地面有无异常渗水、湿气加重,或蚁鼠大规模异动逃窜之象,此亦可能为地道逼近之征兆。寨外巡防的‘夜不收’亦需扩大巡查范围,时刻留意有无新土堆积、草木被毁却刻意掩饰的痕迹。”
战略既定,整个黑风隘如同被狠狠抽动的陀螺,再次以极高的效率运转起来。白日里,李老七亲自督战,工造队的号子声震天响,青壮们挥汗如雨,深掘内壕;赵老黑则带着几个绝对可靠的徒弟,在寨子最偏僻的角落搭起工棚,日夜不停地试验、熬制那致命的毒烟,刺鼻的气味随风飘散,令人望而却步;徐和则亲自坐镇,精心挑选了一批耳力超群、心细如发的少年,开始紧急训练“听瓮”之术,教导他们分辨蚯蚓松土、鼠兔打洞与人工挖掘的细微差别。
与此同时,弩炮和掷弹器阵地也在进一步加固伪装,弹药被清点后分批存入靠近阵地的坚固地窖,并制定了极其严格的使用章程,务求每一份宝贵的火力都用在刀刃上,绝无浪费。
我每日穿梭在尘土飞扬的壕沟工地、气味刺鼻的匠作工棚以及气氛紧张的城墙哨位之间,检查进度,解决遇到的难题,协调物资调配。看着那日渐加深、已见泥水的壕沟,闻着那随风隐约传来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刺鼻烟气,我心中并无多少轻松之感。这些措施,都是在为最坏的情况做准备,是被动的应对。那稳坐中军帐的吴用和宋江,此刻又在灯下谋划着什么更毒辣的计策?
五日后的黄昏,残阳如血。我正与栾廷玉在城头巡视,检查新设的几处“听瓮”点,猴子如同鬼魅般从暮色笼罩的阶梯处钻出,脸上带着连日奔波的疲惫,但眼中却闪烁着发现猎物的兴奋光芒。
“姑娘,教师,有动静了!”他压低声音,语速极快。
“讲!”我和栾廷玉同时停下脚步,心弦瞬间绷紧。
“西北方向,二龙山那边,盯梢的兄弟回报,前日有一小队人马约百来人下山,打着运粮的旗号,往梁山大队方向去了,但看他们的行装步伐,根本不像寻常民夫,倒像是一群惯于地下活动的老手!”猴子快速汇报,“另外,咱们派往梁山后营附近高地的‘夜不收’,用千里镜观察到,这几日,敌军营中夜间常有大规模的火把移动和异常的响动,根据经验判断,像是在大量挖掘土方,但离得太远,具体情况看不真切。还有,巡哨的弟兄在东北角那片密林边缘,发现了三四处不起眼的新土堆,掩蔽得极好,上面还撒了枯叶,不像猎户捕兽或山民寻常所为。”
栾廷玉目光骤然一凝,花白的眉毛紧紧锁起:“运粮是假!二龙山邓龙这厮,定是派出了他麾下那群专干挖坟掘墓勾当的喽啰,去给梁山当掘子军了!那林边的新土……看来,吴用的地道,已然悄悄开工了!”
我心头猛地一沉,最担忧的情况,终究还是来了。吴用果然选择了最耗时日,却也最难防范、一旦成功便足以致命的穴攻之策。他仗着人马众多,资源雄厚,完全可以多路并进,同时开挖数条地道,让我们防不胜防,疲于奔命。
“看来,我们的‘缸’和早已备下的‘烟’,很快就要派上真正的用场了。”我冷声道,声音中透着一股寒意,“猴子,加派双倍‘夜不收’人手,带上足够的信号火烛与响箭,重点监控东北、西北两侧山林边缘所有可疑区域,特别是夜间,给我像篦子梳头一样盯死了!有任何蛛丝马迹,比如夜鸟惊飞方向异常,火光一闪而逝,或听到任何可疑的掘土声,立刻来报!不得有误!”
“是!属下明白!”猴子抱拳领命,身影一晃,再次融入渐深的暮色之中,前去调兵遣将。
夜色如同巨大的墨色幔帐,彻底笼罩了山峦。黑风隘内却灯火通明,挖掘内壕的号子声、匠作司赶制器械的敲打声、巡逻队整齐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显露出一种大战将至的紧张与忙碌。而城墙之外,远方的梁山连营篝火如星,肃杀之气隔空传来;近处的漆黑山林,在夜风中呜咽,每一片阴影都仿佛潜藏着无限杀机。
地下的生死较量,已经在这片寂静的夜幕下,无声无息地拉开了血腥的序幕。我们在这边深挖洞,广积“粮”,紧张地准备着应对的“阴雷”毒烟;而敌人,也在那不见天日的黑暗深处,朝着我们赖以生存的根基,固执地掘进着通往毁灭的死亡通道。
这一仗,已从明刀明枪的城墙攻防,转入了幽暗密闭、更加凶险的地下战场。胜负之数,犹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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