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天风雨加交,每个人都人心惶惶,侍郎的死,像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汹涌的深潭。消息被官家刻意压着,却仍如这无孔不入的雨水般,悄无声息地渗入各大府邸的朱门绣户。茶楼酒肆间,人们交头接耳,声音压得极低,眼神里交换着心照不宣的惊惧。
“听说了吗?刑部的严大人……没了。”
“哪个严大人?莫非是那位……?”
“正是!前几日皇上不是命他查宣王案吗,看来这宣王案的水,深得很啊……都猜他是太子爷的人,这下好了,性命都搭了进去。”
“嘘——慎言!莫要惹祸上身!”
流言在潮湿的空气里疯长。“怪不得……怪不得严侍郎能那般轻易找到世子爷,原来本就是太子殿下布下的局!”这般猜测,如同野火,在惶恐的朝臣心中蔓延。宣王成了众人眼中无辜的受害者,太子则被推向阴谋构陷亲弟的风口浪尖。
然而,东宫之内,太子殿下摔碎了最心爱的龙泉窑茶盏。幕僚垂首屏息,只听他声音冰冷:“蠢货!严隶怎么会是我的人?严隶……他到底是谁的人,本来想利用康弟恶心一下宣王,这下倒好,我们两个现在两败俱伤?”这盆污水泼来,他竟一时难以分辨,幕后黑手究竟是那位远在边关的二哥,还是背后有其他高人,想一石二鸟。
严府的后巷,叶知秋撑着油纸伞,静立雨中。他面前,是严府侧门,昔日车马往来,如今只余一片死寂。皇帝一句“念在其为国为民几十载,全族贬为庶人”,一夜之间一个大族就此没落。
乾正殿内,灯火通明。皇帝陛下披着明黄常服,立于窗前,望着檐下成串的雨帘。内侍监小心翼翼地将严隶自尽及家族安置的奏报放在御案上。
“都处置干净了?”皇帝未曾回头,声音听不出喜怒。
“回大家,严府已封,其家眷今日拂晓已由官差押送出京,往岭南去了。”
皇帝缓缓转身,目光扫过那奏报,却并未拿起。“岭南……也好。告诉沿途,善待老幼妇孺,不必苛待。”
他坐回龙椅,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击。严隶必须死,这个案件中宣王贪图美色,被太子设局利用,严隶想利用这个机会置二人于死地,给凌王创造机会。那日严隶把昭康的尸体带到殿前他就知道,这局棋,下得太狠,也太急,这个案件不能把更多的人牵扯进来,他也需要给安王一个安抚。眼下,他需要快刀斩乱麻。太子虽蠢,但废立之事关乎国体,不宜因此等丑闻仓促行之;宣王虽冤,但其好色误事,只好用严隶的死,把案件模糊化,让其不了了之,让所有心怀鬼胎的人都摸不清底细,才是真正的帝王平衡之术。真相太过透彻,对谁都不好。
几日后的朝堂,当大理寺卿叶知秋出列时,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手持玉笏,声音沉稳却清晰地回荡在殿中,将宣王案的调查结果公之于众。
皇上端坐于龙椅之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遍大殿每一个角落:
“宣王行为不检,险酿大祸。从今日起,卸去所有差事,前往皇家太庙静修一年,静思己过,无旨不得出。”
“太子,”皇帝的声音陡然转冷,“身为储君,不修德行,构陷手足,令朕失望至极。”
“周总管。”侍立在一旁的内廷总管太监周全立刻躬身趋步上前:“老奴在。”
“你替朕去一趟太子府,”皇帝的语气平淡,却字字千钧,“传朕口谕:太子失德,难堪表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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