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龙椅上的宣帝身上。
嘉禾长公主被景枫一番有理有据的陈述堵得哑口无言,气得脸色煞白,指着景枫“你……你……”了半天,却支支吾吾,找不到任何站得住脚的话来反驳,只能徒劳地重复:“胡说!陛下,他胡说!”
宣帝面沉如水,冷冷地看着自己这位一贯骄纵的皇姐,声音里听不出喜怒:“皇姐,景枫方才所言,可是事实?”
长公主心一横,抵死不认,尖声道:“陛下!这都是他们的一面之词!是添油加醋的诽谤!他们就是联合起来欺负我们母子!”
宣帝眼中掠过一丝深深的失望,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地盯着嘉禾:“皇姐,是不是诽谤,朕只要随便派人到宫外那条街上去问一问,便一清二楚!”
“那满街的百姓,成千上百双眼睛看着,难道他们也敢联合起来,污蔑你嘉禾长公主的儿子吗?!”
这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嘉禾长公主的心上。
她当然知道儿子是什么德行,也知道当时街上有多少人围观。
眼见无法抵赖,她顿时急了,话锋一转,开始胡搅蛮缠:
“即便如此……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该下如此重手殴打我儿!”
她指着江乾西身上的伤痕,声音又带上了哭腔,“不过是个低贱的民女罢了!我儿子看上她,那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景枫和许言之,他们怎可当街如此殴打乾西,将他伤成这样!”
“这以后还要乾西出去如何见人?他们这分明是借题发挥,故意行凶!陛下您万万不可轻饶了他们!必须严惩!”
“放肆!”
宣帝终于忍无可忍,勃然暴怒!
他猛地抓起御案上的那只龙泉窑青瓷茶盏,狠狠掼在了地上!
“啪嚓——!”
一声极其清脆刺耳的碎裂声猛地炸响!
名贵的茶盏瞬间四分五裂,碎片和温热的茶水茶叶飞溅得到处都是!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的恐怖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御书房!
“陛下息怒!”
除了还在强撑着的嘉禾长公主被吓得猛地一哆嗦,僵在原地之外,御书房内所有随侍的太监宫女,连同小顺子,瞬间齐刷刷地跪倒一地,额头紧贴地面,浑身颤抖,连大气都不敢出。
就连原本站得笔直的景枫和许言之,此刻也神色一凛,立刻撩袍屈膝,跪倒在地,垂首道:“臣弟(臣)鲁莽,请陛下息怒!”
千寂雪也随着跪了下去。
整个御书房内,只剩下粗瓷碎裂的余音和皇帝沉重的呼吸声,以及那几乎令人窒息的帝王怒火。
御书房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唯有皇帝粗重的呼吸声显示着风暴并未完全平息。
几个令人窒息的呼吸过后,宣帝冰冷而带着不容置疑怒气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最终判决:
“江乾西,身为侯爵,不知约束自身,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目无王法,嚣张跋扈,严重损害朝廷声誉、皇家颜面!着即杖责八十,闭门思过半年,以儆效尤!”
“嘉禾长公主,身为皇室宗亲,不思教导子孙,反而一味袒护,是非不分,纵子行凶!罚俸一年,闭门思过三个月!好好反省何为皇室体统!”
这判决一出,江乾西本就吓得魂飞魄散,一听“杖责八十”,当场两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软倒在地。
嘉禾长公主也是如遭雷击,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一软,瘫坐在地上,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然而,就在这判决刚下,众人屏息之际,御书房门外突然传来一道苍老却极具威严的声音,硬生生打断了御书房内凝固的气氛:
“皇帝,不可!”
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阻止意味。
众人皆是一惊,齐齐望向门口。只见一位身着深紫色绣金凤纹宫装、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由两名嬷嬷小心翼翼搀扶着的老妇人在宫人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进来。
她面容威严,眼神锐利,正是当今太后娘娘。
一见到太后,御书房内除了皇帝,所有人,包括瘫软的长公主,都立刻重新或继续跪伏下去,齐声请安:“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千岁千千岁!”
嘉禾长公主如同瞬间找到了最大的救星,猛地爆发出力气,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一把紧紧抱住太后的腿,声音凄厉委屈,哭得天崩地裂:
“母后!母后您可算来了!您要为儿臣和乾西做主啊!陛下……陛下他要打死乾西啊!还要责罚儿臣!母后!乾西是您最疼爱的外孙啊!您可不能不管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仿佛受了全天下的委屈。
太后垂眸看了一眼哭成泪人的女儿,又抬眼看向龙椅上脸色依旧难看的皇帝,眉头微微蹙起,轻轻拍了拍嘉禾的手背以示安抚,然后才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沉重的压力:
“皇帝,何事动如此大的肝火?乾西年纪还小,便是有错,训斥几句,让他母亲带回去严加管教便是了。何至于要动如此重的刑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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