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之刚在镇平王府的席位落座,尚未完全定神,便听得入口处传来内侍高昂清晰的通传声:“陛下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整个看台瞬间肃静下来,所有文武百官、宗亲贵胄纷纷起身,整理衣袍,齐刷刷地跪伏下去,山呼万岁千岁。
气氛庄重而肃穆。
宣帝身着龙袍,头戴金冠,威仪万千,在一众宫人侍卫的簇拥下,缓步走入看台。
他的左侧是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的太后,右侧则是神色沉稳的镇平王许栋安。
安王景枫则跟在稍后一些的位置。
宣帝目光扫过跪伏的众人,稳步走向最高处的主位,从容落座后,才抬手虚扶,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平身。诸位爱卿都落座吧。”
“谢陛下!”众人这才起身,依照品级依次入座。
太后在宫女的搀扶下,于宣帝左手边特意设置的、略低于龙椅的凤案后坐下,面容端肃,目光平视前方,并未与任何人有多余的眼神交流。
镇平王许栋安则坐在了宣帝的右手边,位置同样尊贵显眼,彰显着其超然的地位。
他神色平静,目光沉稳,与对面的太后形成了一种无声的对峙格局。
景枫按照规矩,本该坐在太后下首的亲王席位。
但他瞥了一眼那个位置,嫌弃地撇了撇嘴,摇了摇头。
满场扫视一圈,那双桃花眼最后精准地锁定在了下方镇平王府席位中,那个即使坐着也身姿挺拔、如芝兰玉树般的许言之身上。
随即,在全场众多或惊讶、或诧异、或无奈的目光注视下,景枫这位堂堂安王殿下,竟然就这么不顾形象地、屁颠屁颠地一路小跑下了高阶,直奔许言之而去!
他跑到许言之的案几前,毫不客气地挤进了许言之和旁边一位正襟危坐、目瞪口呆的言官中间空出的狭小位置。
甚至还对着那位被挤得差点歪倒的言官挥了挥手,笑嘻嘻地说:“劳驾劳驾,往那边挪点儿,给本王腾个地儿!”
那言官脸都涨红了,看着这位混不吝的王爷,又不敢得罪,只得憋屈地往旁边挪了又挪,几乎要坐到过道上去。
景枫这才满意地一撩衣袍,硬生生在本来就不算宽敞的两人之间挤着坐了下来,还得意地朝面色平静、似乎早已习惯他这般行径的许言之眨了眨眼,仿佛在说:“看,还是本王聪明吧!”
这一番操作,看得上至宣帝太后,下至文武百官,皆是表情各异。
宣帝似乎有些头疼地按了按额角,许栋安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太后则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目光。
而台下,更是响起了一片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和低笑声。
许言之对于身边突然多出来的这个“大型挂件”,只是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但若仔细看,便能发现他唇角几不可察地微微抽动了一下。
高踞主位的宣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着自己那个弟弟在下方如同多动症般一会儿凑近许言之耳语,一会儿又东张西望,完全没个正经坐相,实在觉得有损皇家体统,忍无可忍。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一丝威严和无奈,透过些许嘈杂传来:“景枫。”
声音不高,却足以让附近的人都安静下来,看向皇帝。
宣帝目光落在景枫身上,朝着太后下首那个空着的、本该属于他的亲王席位示意了一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的位置在这边,还不回来坐好?”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屏息看着,以为安王殿下总该收敛些了。
谁知景枫抬起头,脸上绽开一个灿烂又带着点无赖的笑容,浑不在意地朝皇帝挥了挥手,扬声回道:“皇兄!我坐这儿就挺好!视野开阔,还能跟言之聊聊天,切磋一下对接下来比武的见解!您就别管我啦!”
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仿佛挤在臣子席位上是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
宣帝被他这混不吝的回答噎得一滞,额头上的青筋似乎都跳了一下。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了,若是此刻再跟他较真,以景枫的性子,说不定能当着四国使臣和满朝文武的面,跟他插科打诨、讨价还价起来,那才叫真的把皇室颜面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在“强行把景枫拎回来可能引发的更大混乱”和“暂时容忍他坐在下面但至少维持表面平静”之间,宣帝果断选择了后者——保住自己作为皇帝在大庭广众之下最基本的威严和面子。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想把奏折砸过去的冲动,决定不再理会这个浑球。他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不再看景枫那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转而对着礼官沉声道:“时辰已到,大比开始吧。”
景枫见皇兄不再管他,得意地朝许言之挑了挑眉,换来许言之一记无奈的白眼。
但他毫不在意,自顾自地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还真摆出一副要认真“切磋见解”的架势。
许言之看着身边摇着扇子、一副“你能奈我何”模样的景枫,终究还是没忍住,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无奈道:“你还不回你的座位上去?成何体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