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谢府书房，凌云的暴脾气再也压不住了，他一拳砸在书案上，震得笔架乱晃：
“这群尸位素餐的老狐狸！分明就是在敷衍我们！什么证据缺失，分明就是有人不想让我们查下去！”
谢知遥相对冷静，但紧蹙的眉头也显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沉吟道：“看来，我们之前的猜测没错。此案背后牵扯的利益网络，比我们想象的更庞大。”
“对方不仅能篡改兵部档案，还能影响到三司的办案效率。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处处掣肘。”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凌云瞪着眼睛，胸膛剧烈起伏，“边疆将士们还等着这些军饷军械救命呢！”
“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谢知遥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他们越是阻挠，越是证明我们查的方向是对的，他们害怕了。”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庭院中的翠竹，冷静分析：
“三司此路，目前看来是走不通了。硬要他们配合，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让他们彻底销毁某些证据。”
“那我们从哪里下手？”
凌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账本我们也拿到了，虽然被改了，但一时也找不到是谁动的手脚。”
谢知遥转过身，目光落在凌云身上：
“明路走不通，或许……可以走走暗线。”
“暗线？”
“没错。”
谢知遥压低了声音。
“对方能篡改账本，能影响三司，但总有些事情，是他们无法完全抹平的。”
“比如，那些消失的军械，最终流向了哪里？巨大的贪墨款项，又流入了何人的口袋？这些，不可能毫无痕迹。”
他走近几步，声音更低：
“凌将军，你在军中多年，旧部遍布各地，尤其是边军和各地驻军之中。”
“可否让你信得过的兄弟，暗中查访，看看近年来，是否有来历不明、或者价格远低于市价的军械在黑市流通，或者流入了某些……不该拥有的势力手中？”
凌云眼睛一亮：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那些好东西，他们贪了去，总不可能堆在家里生锈，肯定要出手变现！我这就去安排！”
他说着就要往外冲。
“等等！”谢知遥叫住他。
“此事必须绝对隐秘，只能动用你最信得过、口风最紧的心腹。”
“而且，查访的重点，可以放在与兵部、或者与之前那位落马的户部侍郎有过密切往来的人身上。”
“我明白！”凌云重重点头，脸上重新燃起了斗志，“我这就去写信，让我那几个过命的兄弟去办！”
看着凌云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谢知遥轻轻吐出一口气。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阻力巨大，但至少，他们又找到了一条可能突破的方向。
只是，这条暗线调查，同样充满了未知与危险。
他回到书案前，重新摊开那本被篡改的兵部账册，指尖划过那些可疑的数字和笔迹，眼神愈发坚定。
摄政王府书房内，檀香袅袅。
赵擎听着暗卫首领黑蛇的禀报，指尖在紫檀木椅的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笃笃声。
“王爷，属下已详查丞相苏恒及其女苏清婉。”
“苏丞相为人古板守旧，恪守臣节，并非太后一党，亦未与朝中其他朋党过从甚密。”
“其女苏清婉，年方十五，师从当代大儒，精通诗书，性情温婉贤淑，持重端庄，在京中贵女中风评极佳，确系德行兼备，秉性柔嘉。”
黑蛇的声音平板无波，却将关键信息清晰地呈上。
赵擎敲击扶手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深思。
他挥了挥手，黑蛇便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书房内只剩下赵擎一人，他端起手边的茶盏，却并未饮用，只是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喃喃自语：
“苏恒……先皇在时，他便以耿直闻名，虽有时固执得令人头痛，但对皇兄，对赵家江山，确是忠心耿耿。并非太后党羽……”
他放下茶盏，目光变得幽远：
“而其女苏清婉，若真如黑蛇所查，品性才貌皆是上上之选，倒确实是……皇后的不错人选。”
这个结论让赵擎有些意外。
他原以为太后急着塞人给赵小宝，要么是为了安插眼线，要么是为了拉拢某些势力，选的必然是她的心腹之女。
却没想到，太后竟然挑中了并非其党羽、甚至可能不太买她账的丞相苏恒之女。
“皇嫂此举……难道真是单纯想给小宝找个贤内助，寻个合适的皇后？”
赵擎摩挲着下巴，觉得这不太像他那位权力欲极强的皇嫂一贯的风格。
“况且，苏恒是皇兄旧部，虽思想顽固，于社稷却无二心，若小宝能得此岳家支持，于稳固皇位而言，此亲确实可议。”
有利有弊。
利在苏家忠心，门第清贵，苏清婉本人素质过硬，若能成事，对赵小宝是极大的助力。
弊在苏恒此人过于方正，未必懂得变通，而且一旦联姻，丞相府与皇权绑定更深，未来的朝局平衡也需要重新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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