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和谢知遥默契地放慢脚步,落在了人群的最后面。
穿过长长的宫道,周围渐渐安静下来。
谢知遥这才低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埋怨和担忧:
“你就这么接下了?万一……万一他们真是来挑衅,或是战事的前兆,怎么办?”
那可是边境,刀剑无眼。
凌云侧头看他,脸上是军人特有的坚毅和坦然:
“我是武将,保家卫国是我的职责。若真是战事,理应当仁不让,上阵杀敌!”
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信念。
但看到谢知遥眉头并未舒展,反而抿紧了嘴唇,明显不悦(更多是担心)的表情,凌云的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带着点宽慰的意思:
“再说了,这才一千人呢,阵仗都不够看的,哪像是来打仗的?说不定是来谈什么合作,或者有什么别的图谋呢?都有可能,别自己吓自己。”
谢知遥瞥了他一眼,语气闷闷的:“嗯。”
可那紧蹙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
理智上他知道凌云说得对,但情感上,一想到这人要去面对未知的危险,他就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很不踏实。
凌云看他这副样子,心里又是无奈又是莫名的……甜?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点痞痞的笑意:
“怎么?这么不相信我?我好歹也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镇北将军,什么阵仗没见过?对付这千把人,绰绰有余。”
他顿了顿,想起正事,声音更低了:
“而且,正好借这个机会去边关,亲自查查军械贪墨的案子。”
“假手于人,终究不放心。你就在京城,帮我盯着点兵部和三司那边的动静。”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谢知遥,“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
谢知遥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别开脸,耳根微热,最终还是轻轻“嗯”了一声,语气缓和了许多:
“好好好,相信你,威猛的大将军。”
他重新看向凌云,恢复了平日冷静的口吻,“此去路途不近,是否需要收拾行装?你府上那几个小厮,怕是弄不明白这些。要不……我去你府上,帮你打点一下?”
凌云一听,眼睛瞬间亮了,心里乐开了花,但面上还要强装镇定,挠了挠头,憨憨地(假装)道:
“这……这怎么好意思麻烦谢大人呢……”
谢知遥看他那副明明很期待还要假客气的样子,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
“我觉得你很需要。就这么定了,我稍后便去你府上安排。”
凌云这下再也掩饰不住笑意,黝黑的脸上泛起明显的红晕,像个得到糖吃的大孩子,用力点了点头,声音都带着雀跃:
“好!那……那我先回府等你!”
两人在宫门口分开,一个回将军府,一个去安排手头事务准备随后过去。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谢知遥的马车停在了凌府门口。
他一下车,身后跟着的小厮便从车上搬下来好几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
正在院子里最后检查马具的凌云闻声回头,看到那阵仗,眼睛瞬间瞪大了,脱口而出:
“谢大人,你……你这是把整个谢府都给我搬来了吗?”
这行李数量,比他以往任何一次出征带的都多!
谢知遥被他夸张的语气说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别过脸,耳根微红,强自镇定道:
“有……有那么夸张吗?没有吧!”
凌云指着那堆行李,语气肯定:“有!绝对有!”
谢知遥抿了抿唇,走上前,亲自解开几个包袱,一一指给他看,试图证明这些东西的必要性:
“这些都是用得上的!这包是换洗衣物,我挑了些轻便透气的料子,方便你路上活动和换洗;”
“这包里面是几双软底耐磨的靴子,长途跋涉,不磨脚最重要;”
“这包是些耐放的干粮,有一些肉脯和馅饼,你路上若是错过了驿站或者饿了,可以垫一垫……”
他清冷的声音细致地交代着,仿佛要将所有能想到的细节都替他考虑到。
凌云站在一旁,没有再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听着他说话。
看着谢知遥那认真甚至有些絮叨的模样,看着他为自己打点行装的侧影,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猛地涌上心头,瞬间充斥四肢百骸。
他常年待在军营,糙惯了,何时被人如此细致入微地关怀过?这种感觉……好奇妙,好温暖。
他目光不自觉地变得无比柔和,带着浓浓的感动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眷恋。
“他好好哦……”凌云心里软成一片,“这样子,真像……真像家里的小媳妇在送丈夫远行……”
这个念头一出,凌云自己先吓了一跳,但看着谢知遥微红的耳根和专注的神情,又觉得这比喻……该死的贴切!
谢知遥交代完,没听到凌云的回应,下意识抬头,正好撞进那双深邃眼眸中几乎要溢出来的柔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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