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不知不觉,又是十天过去。
这十天里,思过崖上,只有两种声音。
一种,是风清扬严厉的呵斥与精辟的点拨。
另一种,是李逸手中树枝划破空气时,那越来越快的“咻咻”声。
李逸彻底沉浸在了对“总决式”的钻研之中。
在“神清气爽”被动技能的加持下,他几乎不知疲倦,大脑时刻保持着高速运转。
三百六十种变化,他早已烂熟于心,甚至能够正反演练,触类旁通,衍生出一些属于自己的细微变化。
然而,他知道,自己距离真正的“融会贯通”,还差了最关键的一步。
这一日清晨,李逸照例在崖坪上练剑。
他手中的树枝时而化作狂风暴雨,时而又变为和风细雨,总决式的种种变化在他手中已然没有了丝毫烟火气,仿佛信手拈来。
“停!”
风清扬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演练。
李逸收势而立,气息沉稳,躬身道:“师父。”
“你这套总决式,已经练得比猴儿还熟了。”风清扬的语气听不出是褒是贬,“我问你,你练了这么久,可曾想过,这总决式的‘用处’何在?”
李逸沉吟片刻,回答道:“总决式是根基,它包含了剑法的所有基本变化,是后面八式的总纲。学会了它,再去学破剑式、破刀式,便能事半功倍。”
“这是其一,但并非根本。”风清扬摇了摇头,走到他面前,伸出枯瘦的手指,指了指李逸的心口,“独孤九剑,九式剑法,其实只有一个字——‘破’!”
“总决式,是让你学会如何去‘看’。破剑式,是让你知道该如何去‘破’剑。但归根结底,你要破的,不是天下兵器,而是天下所有武功招式。你若连‘看’都看不明白,又谈何去‘破’?”
他捡起一根树枝,看着李逸,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来,对我出剑。用你认为最精妙,最无懈可击的招式。”
李逸心头一凛,知道这是师父要亲自下场考校了。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
手中树枝一振,化作一道青影,直刺风清扬胸前“膻中穴”。
这一招,正是华山剑法中的“苍松迎客”,但他将总决式中的数种变化融入其中,使得这一刺的角度更加刁钻,后招连绵不绝。
然而,面对这精妙的一剑,风清扬只是随意地将手中的树枝往前一递。
他递出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是李逸手腕发力的关键节点上。
李逸只觉手腕一麻,后续的所有变化顿时胎死腹中,那股凌厉的剑势也瞬间烟消云散。他若再强行递进,手腕非被对方的树枝折断不可。
“看明白了么?”风清扬收回树枝,淡淡道,“你这一剑,看似精妙,实则有十七处破绽。第一处,是你起手时,右肩微沉,暴露了你的剑势走向。第二处,是你手腕用力过猛,使得剑招失了三分圆融,后续变化必然受阻……我只取其中最明显的一处,你便已无以为继。”
李逸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原以为自己这一剑已是得意之作,却不想在师父眼中,竟是漏洞百出,如同三岁孩童的游戏。
“你空有总决式的变化,却无总决式的‘眼’。”风清扬一针见血地指出,“你看到的,还是招式,是剑。而我看到的,是你的人。是你的肩膀,你的手腕,你的呼吸,你的重心。这些,才是你招式真正的‘根’。根都歪了,枝叶再繁茂,又有何用?”
“根……”李逸反复咀嚼着这个字,若有所思。
“从今天起,忘了总决式的三百六十种变化。”风清扬将手中的树枝扔掉,负手而立,“我给你一个新的功课。站在这里,看着我。”
说罢,他开始在崖坪上缓缓地走动起来。
他走的步伐很慢,就像一个饭后散步的老人,毫无章法可言。他时而抬手,时而弯腰,时而又像是在伸懒腰。
“用你的心去看,告诉我,我的破绽在哪里?”
李逸凝神望去,却是一头雾水。
风清扬的每一个动作,都浑然天成,毫无烟火气。他就像是山间的一块石头,一棵树,完全融入了自然之中,哪里有什么破绽可言?
一个时辰过去了,风清扬还在走,李逸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看不出来?”风清扬停下脚步。
“弟子愚钝。”李逸惭愧地低下了头。
“不是你愚钝,是你还在用‘找招式破绽’的思路在看我。”风清扬叹了口气,“我问你,一块石头,有破绽么?”
李逸一愣,答道:“石头本身没有,但若想击碎它,可以寻找它最脆弱的纹理。”
“对了!”风清扬眼中精光一闪,“我,现在就是那块石头。我的动作,就是石头的纹理。你要找的,不是我招式上的漏洞,而是我作为一个‘人’,在行动时,必然存在的‘力’的节点!”
“比如,我抬脚,重心必然在另一条腿上。我挥手,力量必然始于腰腹,达于肩肘。这些,就是最根本的‘破绽’!独孤九剑的至高境界,便是无视对手千变万化的招式,直击他力量运转中最脆弱的那一个点!任你招式再精妙,根基被毁,一切皆是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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