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绝对黑暗和死寂中的漂流,是对道心最严酷的磨砺。
林清玄早已失去了对时间的准确判断。或许已过了十数日,或许只有短短几个时辰。在这片连星光都似乎被拉长、扭曲的虚无中,任何常理意义上的感知都变得不可靠。他只能通过自身灵力的消耗速度、丹药的存量以及元神传来的疲惫感,来模糊地估算着。
脸色比起初入界海时更加苍白,并非只因灵力消耗,更源于心神长时间高度紧绷带来的损耗。化神元神虽强,但也经不起无休无止地计算空间轨迹、规避能量乱流、同时还要维持功法的最低限度运转以抵抗环境侵蚀。期间,他遭遇了三次小规模的能量潮汐,那并非有形的浪潮,而是虚空能量强度的骤然飙升,如同无声的海啸,席卷一切。他凭借系统预警和逍遥游身法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正面冲击,但逸散的乱流依旧让他气血翻腾,护体灵光剧烈闪烁,本就缓慢的恢复进程数次被打断,甚至略有倒退。
丹药在持续消耗,虽然他还未动用那些最顶级的保命灵丹,但常规的回元丹已经所剩无几。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攫住了他。若再找不到补充,他恐怕真要成为这界海之中无数漂浮残骸的一部分了。
就在他心神愈发沉重之际,一直沉默提供着冰冷数据的系统界面,突然弹出了一个醒目的提示框,银白色的字符在暗蓝背景上格外清晰:
【警报:前方右下方73度,距离约八百丈,探测到大型不规则静态物体。体积评估:超大型。具有微弱但稳定的残余能量反应及明显人工结构特征。非自然星体,初步判断为某种人工造物残骸或巨型生物尸骸。风险等级:中低(结构不稳定,可能存在能量陷阱或空间裂痕)。】
林清玄精神猛地一振,几乎要以为是自己心神消耗过度产生了幻觉。他立刻凝神,循着系统标注的方位,将神识极力向前延伸。
果然!
在那片似乎永恒不变的黑暗中,一个巨大的、扭曲的阴影轮廓,渐渐在他的神识感知中勾勒出来。其规模之大,远超想象,堪比青玄界一座大型山脉,只是此刻静静地、死寂地悬浮在虚空中,如同巨兽的尸骸。轮廓支离破碎,表面布满巨大的撕裂伤口和撞击坑洞,早已看不出原本的形态,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破败感。
是一座残骸!不知是飞船、宫殿,还是某种无法理解的巨大造物!
希望之火瞬间在他心中点燃。有残骸,就意味着可能找到有用的东西,或许是资源,或许是信息!
他强行压下立刻冲过去的冲动,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谨慎。他彻底收敛自身所有气息,将逍遥道域收缩至紧贴体表,形成一层极薄却坚韧的扭曲力场,最大程度减少自身能量波动。同时,双眼微眯,眸中泛起淡银色的星辰光芒,配合神识,仔细扫描观察着那巨大残骸。
他绕着残骸最外围,保持着安全距离,缓慢飞行了小半圈。残骸的材质非金非石,呈现出一种哑光的暗灰色,许多断裂处能看到奇异的晶体结构和扭曲的金属脉络。他最终选择了一处巨大的、如同被利爪撕开的裂口作为入口。那裂口边缘参差不齐,凝固着大片的、如同琉璃般的熔融物质,显示着毁灭时承受的恐怖力量。
深吸一口气,林清玄身形一晃,如同融入黑暗的一缕轻烟,悄无声息地滑入了残骸内部。
内部的光景更显破败与诡异。巨大的通道扭曲变形,舱室坍塌挤压,到处是凝固的、颜色诡异的金属液滴和破碎的晶体碎屑。虚空能量在这里形成了许多诡异的淤积点,散发出危险的波动。一些细碎的空间裂缝如同黑色的闪电纹路,镶嵌在墙壁和地面上,无声地吞噬着一切靠近的物质。
他屏息凝神,将逍遥游身法施展到极致,身影在迷宫般的废墟中闪烁腾挪,精准地避开那些能量陷阱和不稳定的结构。他的神识如同最精细的触须,仔细地探索着每一个可能藏有物品的角落。
大部分区域都是空荡和毁灭,只有彻底的死寂。他甚至发现了一些蜷缩在角落的干枯尸骸,形态怪异,有的多手多足,有的覆盖甲壳,显然并非人族,也非青玄界任何已知种族。它们早已在漫长岁月和虚空能量下风化得不成样子,一触即碎。
搜索了许久,就在他以为此行将要无功而返时,在一处相对完好的小型舱室内,他有了发现。
舱室内有三具抱团在一起的尸骸,似乎是在最后时刻互相依偎。其中一具尸骸的骨爪中,紧紧攥着一块巴掌大小、呈现不规则多面体的灰色晶体。那晶体内部,有极其微弱的、几乎要熄灭的能量光点偶尔闪烁一下。
他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上前,轻轻掰开那早已脆化的骨爪,取下了那块晶体。
【发现:低品质虚空结晶(能量残余约2.7%)。蕴含混乱虚空能量,需经系统转化方可吸收。】
与此同时,在旁边散落着几件奇形怪状的工具和法器残片,一件像是由某种兽骨和金属融合打造的罗盘,指针早已断裂;一件像是能量发射器,但核心晶体完全碎裂;还有几片材质特殊的金属板,上面刻着无法理解的纹路。它们共同的特点是,灵性尽失,内部结构被虚空能量彻底破坏,与凡铁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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