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辉游乐园的失败和码头仓库的惨剧,就像两块被冰水泡透的沉重石头,不仅压在每个知情人的心上,更让一种刺骨的寒意钻进了S.D.部门的每个角落。指挥中心的灯光好像都变得更冷了,人们说话声音压得很低,脚步声匆忙又沉重,空气里混杂着挫败、焦虑和说不出的恐惧。
对杨楷的看管和限制变得空前严格。他不仅被明确禁止参加任何外勤任务,连在安全屋里的活动范围也被限制了。门口二十四小时有两名安保人员轮流守着,名义上是“保护”,实际上和软禁差不多。部门内部开了几次闭门会议,都有人提出那个尖锐又极端的方案——对杨楷进行暂时的“收容观察”。理由是他体内还有残留的阴影能量侵蚀(虽然已经被叶小鹿的力量净化了很多)、他和立场不明的“牙”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以及他在关键战斗中可能存在的“不稳定倾向”。这些声音虽然还没成为主流,但它们的存在本身,就像一根根刺,扎在杨楷和仍然信任他的人心上。
玖崇人在总部,远程通讯也被更严密地监控。他极力为杨楷辩护,引用大量数据说明杨楷在之前战斗中的贡献和意志的坚定,强调强制收容只会破坏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把宝贵的战斗力推向对立面。但他自己也因为游乐园行动的“指挥不当”和原型腰带的严重损坏,正在接受质询和审查,说话的分量暂时小了很多。他只能通过加密频道,简短地告诉杨楷“保持耐心,专心恢复”,字里行间都能感觉到情况很严峻。
杨楷在安全屋那间满是消毒水味的医疗隔间里醒来,感觉全身骨头像散了架又被勉强拼起来一样,每次呼吸都扯到侧腹那道被牙留下的、带着“否定”气息的伤口,带来一阵阵钻心的剧痛。这痛苦远超普通的物理创伤,更像是对他存在本身的一种质疑留下的印记。然而,身体上的疼痛,远比不上他心里的冰冷。部门同事来检查他身体或者送饭时,那看似专业平静的表情下面,难以完全掩饰的戒备和审视眼神,像细小的冰针,无声地刺伤着他。他理解他们的担心,但这种被孤立、被怀疑的滋味,特别是在他拼尽全力战斗之后,让他感到一阵阵难以形容的疲惫和心寒。
唯一的光亮,来自叶小鹿。她还是每天都会想办法来看他,不在乎那些隐晦的劝阻和规章制度。她会带来亲手熬的、温度刚好的清粥,会用温水浸湿的毛巾,小心地帮他擦脸和手臂,会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轻声细语地讲她直播时遇到的趣事,或者只是安静地陪着他,哼唱着那首仿佛能抚平所有伤口的安眠曲。她的温柔和信任,成了杨楷在这片冰冷困境中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安慰和依靠。但是,杨楷也看得很清楚,在她总是努力扬起的嘴角和弯成月牙的眼睛深处,藏着一丝无法完全驱散的、沉重的忧虑。那不仅是为他的伤和处境担心,似乎还夹杂了一些她无法、或者还没准备好说出来的秘密。
就在这种内外交困、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气氛中,转机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悄悄来了。一个午后,一个平时沉默寡言、负责资料整理和归档的年轻文员,在例行送来日常用品时,趁着守卫转身倒水的瞬间,把一个薄薄的、没有任何标记的加密存储芯片,快速塞进了杨楷摊开在床头的书页里,并用极低的声音飞快地说了一句:“小心‘无尽藏’。”然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离开了。
杨楷的心跳停了一拍。他强压住立刻查看的冲动,装作没事继续看书,直到夜深人静,守卫换班后警惕性稍微降低的空隙,他才借着医疗床头灯微弱的光,用玖崇之前留给他以备不时之需的微型解码器,读取了芯片里的内容。
这不是官方的最终报告,而是一份汇总了S.D.部门多年来(甚至包括它的前身组织时期)关于干部“鸽”的所有零散调查报告、未被证实的目击记录、心理行为侧写分析以及一些来源模糊的传说片段的深度分析档案。档案的标题,用一种古老的字体写着——“鸽之羽:无尽藏”。
档案里的信息又多又杂,但随着阅读的深入,一个远比单纯“操控阴影”更诡异、更深邃、更危险的“鸽”的形象,渐渐在杨楷脑海里清晰起来:
“影戏师”与“情报吞噬者”:鸽不仅能操控物理层面的阴影进行攻击和困敌,他能力更深层的应用,在于编织“记忆的阴影”和“情报的暗面”。他好像能潜入事件的“背面”,从那些被遗忘的细节、被忽略的线索、被篡改的记录甚至当事人潜意识里被压抑的记忆碎片中,提取、拼凑出完整的真相,或者……编造出足以以假乱真的“虚假记忆”。他是最顶尖的“影戏师”,玩弄人心,篡改认知,让真实和虚幻的边界变得模糊。
“无尽藏”的寓意:这个称号不是指鸽自己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而是指他像一个活着的、庞大的“情报库”或者“记忆博物馆”。他通过各种手段(不仅仅是战斗)收集、储存、分类着海量的信息——从个人的隐私秘密到组织的绝密计划,从历史的尘封真相到未来的潜在可能。这些信息被他当作宝贝,分门别类地“收藏”在他那由阴影构成的“无尽藏”里。他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知识和秘密对他来说,是比任何力量都更令人沉醉的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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