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的钟鼓楼藏在两条巷弄的夹角里,砖石塔楼爬满深绿色的藤蔓,藤蔓像老蛇的鳞片贴在砖缝里,常年不见阳光的地方还长着浅绿的苔藓。
塔楼顶端的铜钟蒙着厚厚的灰,钟口边缘挂着几缕干枯的蛛网,风一吹,蛛网轻轻晃动,像谁遗落的旧纱巾。
苏砚站在塔楼脚下,仰头看着这栋比母亲年纪还大的建筑,手里紧紧攥着两样东西——
从座钟里找到的铜钥匙,和那枚刻着影缝符号的“守字徽”。
昨天傍晚母亲的低语还在耳边:“别信报信的人。”
可纸条上的线索是陈明藏的,他绝不会害自己。
苏砚深吸一口气,推开塔楼底部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门轴里的铁锈摩擦着,发出刺耳的声响,在安静的巷子里格外突兀。
门后是陡峭的石阶,石阶上积着薄灰,每走一步都能留下清晰的脚印,显然很久没人来过了。
爬到顶层时,苏砚的掌心已经沁出了汗。
顶层空间不大,正中央就是那口铜钟,钟身比她想象中粗,要两只手才能抱过来。
她绕到铜钟侧面,果然看到钟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细小符号,大多已经模糊,只有靠近钟耳的一处符号清晰——
那是和“守字徽”外侧一模一样的云纹,云纹中间还嵌着个极小的“守”字,和徽章上的图案完全吻合。
“敲三下,报出云纹暗号。”
苏砚默念着纸条上的话,举起手里的铜钥匙,钥匙尖对准铜钟的云纹处,轻轻敲了下去。
第一声“咚”很轻,像是怕惊醒什么;第二声稍重,钟声撞在石墙上,碎成一圈圈沉闷的回响;
第三声刚落,铜钟旁的石壁突然传来“咔嗒”一声轻响,一块半人高的石板缓缓向内缩进,露出黑漆漆的暗门,一股混合着灰尘和旧纸张的气息从里面飘出来。
暗门里站着一个人。他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布料紧绷地贴在身上,勾勒出结实的肌肉线条,脸上戴着一个遮住口鼻的黑色面罩,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
最让苏砚心头一紧的是,他胸前别着一枚完整的“守字徽”,徽章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和她手里的那枚一模一样。
“是苏兰女士的女儿?”
黑衣人先开口,声音经过面罩过滤,带着一丝沙哑,却很沉稳,没有丝毫敌意,“我等你很久了。”
苏砚握着铜钥匙的手紧了紧,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怎么知道我母亲的名字?”
“我是保护派的接应人。”
黑衣人侧身让开暗门,露出里面的通道,“苏兰女士三年前就留下话,说如果有一天她的女儿带着‘守字徽’来钟鼓楼,就带她去夹层的据点。
里面有她留下的资料,或许能帮你解开疑惑。”
苏砚犹豫了一秒,想起陈明藏纸条时的谨慎,想起母亲的低语,又想起陈怀安手腕上的疤痕——
她没有退路,只能往前走。
她跟着黑衣人走进通道,通道很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墙壁上每隔几步就有一盏挂着的油灯,黑衣人点燃油灯,昏黄的光线下,通道壁上也刻着零星的影缝符号,和铜钟上的一致。
走了大概十几步,通道尽头是一间不大的夹层房间,房间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箱和纸卷,纸卷大多已经泛黄发脆,散落在木箱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味和淡淡的霉味。
黑衣人走到一个打开的木箱前,拿起最上面的一叠纸卷:
“这些都是保护派的资料,记录着这些年掠夺派的动向,还有苏兰女士当年收集的线索。”
苏砚走过去,随手拿起一卷纸展开,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记录的是三年前一次掠夺派抢夺执念载体的事件,末尾署名是“兰”——
是母亲的字迹。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字迹,心里一阵发酸,三年前母亲就是在这里,一边躲避掠夺派的追查,一边收集线索,而自己却直到现在才知道这些。
“最重要的资料在那个红色的木盒里。”
黑衣人指着房间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木盒,木盒是暗红色的,上面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个简单的铜锁,却没有上锁。
苏砚走过去,打开木盒,里面只有一份装订好的档案,档案封面上写着“掠夺派核心执行者——‘钟’”。
她心脏猛地一跳,颤抖着手翻开档案。
第一页是一张模糊的照片,照片上的人穿着一件灰色的外套,背对着镜头,只能看到一个背影,可苏砚一眼就注意到——
外套的袖口处露出一点灰布纤维,和陈怀安常穿的那件灰布衫的纤维质地完全一致!
档案里写着:“执行者‘钟’,擅长利用执念制造时间循环,以此困住目标,夺取执念载体。
主要目标:‘守字徽’及裂网关钥匙。接头人:周(代号‘引’),负责传递情报及接应。”
“周?代号‘引’?”
苏砚的瞳孔瞬间收缩,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老周推着三轮车、袖口沾着青铜粉末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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