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的手还停在应急灯的开关上,金属墙早已不再震动,可她的掌心却像过电似的发麻。沈倾寒靠在她肩头,呼吸轻得几乎感觉不到,左臂的绷带边缘渗出暗红,一滴血顺着指尖滑落,砸在地上,声音轻得像风吹落叶。
她们没说话,只是默默往楼下走。消防通道空荡荡的,脚步声一层层回响,仿佛踩在时间的缝隙里。直到推开地下三层那扇生锈的铁门,昏黄的灯光亮起,江晚才终于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一点点放下。
密室不大,角落堆着旧箱子,中间摆着一张金属桌,上面散落着几包没拆封的医疗用品,还有台断电的笔记本。江晚反手把门锁上,扶着沈倾寒走到角落的折叠椅前,轻轻把她放下去。动作很小心,像是碰一下就会碎掉。
沈倾寒闭着眼,额头全是冷汗,锁骨处那个图腾忽明忽暗,颜色比之前更深,几乎成了黑色。突然,她伸手抓住江晚的手腕,声音很轻:“刚才……我连上了他的痛觉。”
“我知道。”江晚低声说,“你撑得太久了。”
“不是太久。”她睁开眼,瞳孔泛着淡淡的红,“是契约在吃我。”
江晚心里猛地一揪,没说话。她从内衣口袋里掏出那张残页——兽皮做的,边角焦黑卷曲,上面爬满藤蔓一样的符文,还带着一股陈年的腥味。这是渔村老人临死前塞给她的,说是“双生契”的源头记载,要用血才能打开。
她本来不想现在看。
可沈倾寒已经伸手:“给我。”
“你还受得住吗?”江晚攥着残页,没松手。
“你不看,我就自己割。”她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冷。
江晚盯着她两秒,最终把残页放在桌上。沈倾寒抽出匕首,刀刃划过小臂外侧,鲜血涌出,顺着皮肤滴落在残页中央。
刹那间,幽蓝的光浮现出来。
不是火,也不是电,而是从纸里慢慢渗出来的蓝,沿着符文蔓延。那些扭曲的文字微微颤动,像是活了一样。
江晚俯身仔细看,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声音稳,却像被什么压着喉咙:
“双生契成,命脉相织,主承痛,客噬魂……宿主若强,则反噬延迟;宿主若弱,则先亡。”
念完最后一个字,她抬头看向沈倾寒:“意思是……你替我承受痛苦,但契约会慢慢把你耗死?”
沈倾寒没回答。她用布条缠住伤口,动作熟练得不像第一次做。血很快浸透纱布,可她好像感觉不到疼。
“你以为我为什么能在实验室撑三年?”她冷笑一声,“他们给我打神经毒素,把我关在隔音室里听姐姐惨叫。每次我快疯的时候,血契就会发热——它吸走我的神志,也让我没彻底崩溃。”
江晚手指发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那就毁了它!一定有别的办法!”
“毁不掉。”沈倾寒甩开她,声音突然拔高,“你以为我没试过?割腕、撞墙、吃药……只要我想死,痛觉立刻传给你,十倍返还。它不让我死,也不让你好过。”
话音刚落,她猛地咳嗽起来,一口血喷在桌角。残页上的蓝光随着她的呼吸忽明忽暗。
江晚僵住了。
她终于明白,这所谓的血契根本不是保护,而是一场以命换命的囚禁。她每一次平安无事,都是因为有人替她碎了骨头、裂了心。
而这个人,就坐在她面前,脸色苍白得像纸。
“陆曼知道这些吗?”她问。
“她不知道全部。”沈倾寒喘了口气,抬手擦掉嘴角的血,“但她有一本完整的古籍。只有那本书,才能解开契约。”
江晚沉默了一会儿,伸手去拿残页。
沈倾寒却抢先一步,把纸折好,塞进她内衣口袋,贴着胸口的位置。她的指尖擦过江晚的皮肤,冰凉得不像活人。
“你要去找。”她说,“书房最里面的柜子,第三层有个暗格。”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烧过一页。”她垂下眼,“那天我看见她在抄符文,趁她睡着偷走了一张。后来……她发现后,把姐姐关进了毒气室。”
江晚的心狠狠一抽。
她没再追问,只是按了按口袋,确认残页还在。空气里混着铁锈和消毒水的味道,让她太阳穴直跳。
“还有别的代价吗?”她问。
沈倾寒抬头看她,眼神深得像看不见底。
“有。”她低声说,“从现在起,如果我死了……你会先痛十秒。”
江晚呼吸一滞。
“十秒。”沈倾寒重复,“心跳停止前,你的神经会炸开,像滚水灌进血管。那是契约最后的反馈——我在替你死。”
她说完,摇晃着站起来,扶住桌子才站稳。锁骨上的图腾又开始蠕动,黑纹像蛛网一样扩散,又被她强行压下去。
“别做傻事。”江晚抓住她手腕。
“我不是为你活的。”她看着江晚,声音轻得像风,“我是为这个契活着。它要我痛,我就痛;它要我死,我也得等到你安全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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