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道光柱从冰缝里升起来，直冲天空。江晚的手还握在沈倾寒手里，两人的手指交叠着，已经不烫了，但皮肤下面还能感觉到一点点震动。
她低头看自己的左臂。那道旧疤原本只是一条白色的痕迹，现在却变了样子，纹路自己延长，连在一起，变成了一个五角星和弧线交叉的图案，像是某种标记。
“它在动。”江晚小声说。
沈倾寒立刻转头看她的手臂。江晚呼吸很慢，眼睛盯着疤痕的变化。她伸手碰了碰最外面的一道疤，指尖沾到了一点血。
“不是星图。”她说，“是坐标。”
她没问沈倾寒怎么知道的。她只是把手臂举高了些，让光线照得更清楚。疤痕之间的空隙开始发热，像有电流在皮下走。她能感觉它们在等什么——差一点，就能连成完整的图案。
沈倾寒松开她的手，蹲下去，从靴子里拿出一把黑色的短刀。刀刃闪着冷光。她一句话没说，用刀尖轻轻划过江晚手臂上两处没连上的疤。
血马上流出来，顺着旧痕往下淌，形成两条细红的线。当血流到尽头时，整个图案突然亮了一下，像被打开的电路。
江晚觉得一阵刺痛，但她没有缩手。痛很快过去，接着一股暖意从手臂传到胸口。
面前的石墙开始变化。表面变软，颜色由灰变透，最后完全变得透明。墙后面出现一座大雕塑——双生花缠绕着螺旋结构，花瓣一层叠一层，中间飘着一块暗红色的晶体。
江晚看着那朵花。她见过这个图案。它出现在沈清死前留下的实验记录里，也刻在北极地下实验室的门上。这是“极光计划”的标志，是他们用来标记“神格容器”的符号。
“他们在等我们。”江晚说。
沈倾寒站起来，把刀收回靴子。她往前一步，把江晚挡在身后。这个动作很自然，好像做过很多次。
她从腰带上取下三枚钉子，手指一弹，全扔了出去。三枚爆破钉准确地插进雕塑底座的裂缝里，发出轻微的“咔”声。
江晚看着她按下遥控器。
爆炸很干脆。一声闷响，碎石飞溅，那朵双生花瞬间炸开。花瓣变成粉末，螺旋结构断裂，中间的红晶体也被震碎，洒了一地。
烟还没散，沈倾寒已经转身。她脸上没有表情，眼里只有冷冷的光。
“他们想造神。”她看着江晚，声音很轻，却很有力，“我们来毁掉它。”
江晚没动。她弯腰捡起一块碎片。这是雕塑的一部分，上面刻着和她手臂一样的基因纹路，但更完整。她用手摸了摸那道刻痕，能感觉到凹凸。
“这不是结束。”她说。
“我知道。”沈倾寒走过来，接过碎片看了一眼，就扔掉了。“这只是第一步。”
江晚抬起手臂，伤口还在流血。她没擦，任由血滴落在脚边的石头上。每一滴都像在标记位置。
“你刚才划的那两刀……”她问，“你怎么知道该连哪里？”
沈倾寒看着她，眼神平静。“我看过你的身体数据。第一次共振之后，所有受伤的地方都变成了编码点。你每一道疤，都是他们留下的记号，也是我们能读的信息。”
江晚沉默了几秒。她想起重生那天晚上，她在镜子前一条条检查旧伤的样子。那时她以为这些只是痛苦的印记，现在才知道，它们一直在等被唤醒。
“所以这不只是地图。”她说，“是回去的路。”
“对。”沈倾寒点头，“他们用伤害给你打标签，我们用伤痕反过来找线索。”
江晚把手上的血抹在另一块残片上。血渗进刻痕，线条变得更清楚。她发现其中一段螺旋和她手臂上的某部分一模一样。
“还有别的地方。”她说，“不止这一处。”
“会找到。”沈倾寒说，“只要你还有这些伤。”
江晚抬头看她。沈倾寒站在废墟中间，黑发披肩，脸上有点灰，但眼神很清醒。她不像刚经历一场大战，也不像被关了三年的人。她像一把终于出鞘的刀，等着下一个目标。
“你不怕吗？”江晚忽然问。
“怕什么？”
“怕我们走得太远，回不了头。”
沈倾寒笑了。笑得很淡，但很坚定。
“我们从来就没想过回头。”
她弯腰捡起一个没炸坏的金属环，翻过来一看，里面刻着一串数字。她紧紧握住，手指发白。
“你手臂上的伤能打开一层机关，说明还有更多等着触发。每一次受伤，每一次愈合，都是他们无意中留给我们的线索。”
江晚低头看自己的手臂。血少了，但纹路还清楚。她知道这事不会停。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要付出代价。
可她不怕。
她把剩下的碎片堆在一起。有些烧过，有些还带电。这些都是证据，也是线索。
“下一个在哪？”她问。
沈倾寒看向墙后的通道。那是一条向下的台阶，入口被碎石半盖着，里面一片黑。
“下面。”她说，“最重要的东西藏得最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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