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漠孤行,风起星陨
子时三刻,月亮照在竹林上,光很冷。苏璃从密林回来,走路很轻,心却乱。
那根骨笛贴着她的胸口,有点烫。她把它拿到嘴边,想吹又没吹,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收了回去。
夜很深了,四周很静,只有巡夜弟子的脚步声偶尔响起。她本该睡觉,明天还要出发。可心里像压了东西,沉得很,睡不着。
她不去勉强自己,走到庭院深处的小亭子里。这亭子叫“观微”,是星使们想事情的地方。石桌上有一卷半开的书,墨还没干,应该是青崖子昨夜留下的。
苏璃坐下,手指摸着纸页,看到一段红字批注:
> “七钥不是人,是‘劫’的化身。聚起来天地会塌,散了命道也会崩。拿着钥匙的人,不是死就是疯,从来没有例外。”
她心跳了一下。
这话她听过,但今晚读来,每个字都像刀子扎进心里。
她想起胡来说过的话——每靠近一个钥匙持有者,就会被对方的命格影响。火性暴躁,水性忧愁,雷性疯狂……而她是空属性,最容易被吞掉。如果真是这样,她去西漠,到底是救人,还是送死?
风忽然吹起来,竹叶沙沙响。她抬头看天,北斗第七星——瑶光,在微微抖动,光一闪一暗,好像有裂痕。
“那是……我的星?”她低声说。
古书上写,每个星使出生时,天上都会亮起一颗特别的星。不在二十八宿里,也不在北斗中,叫“逆命星”。传说只有能打破命运的人,才能拥有它的光芒。
可现在,这颗星在摇晃。
好像有什么要来了。
苏璃闭眼,用护心镜感应天地。镜面发热,眼前出现一幅画面——
黄沙满天,太阳像血一样红。
一座破城立在荒地中央,墙上刻着符文,像锁链缠着柱子。城门前站着一个少年,穿黑袍,脸看不清,只有一双金眼睛,烧着悲伤的火。
他抬起右手,掌心出现一个红色印记,像火焰,又像流动的血。印记一亮,整座城震动起来,地面裂开,冒出黑雾,像地狱的河涌上来。
他身后,很多人跪在地上,齐声念:
“命谕将临,逆轨重启;七星归位,天道重铸!”
画面突然没了。
苏璃猛地睁眼,一身冷汗。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这是“共感”,是护心镜对远方命运波动的回应!
“洛昭……你已经开始了吗?”她喃喃,声音发抖。
她终于明白胡来为什么一定要她戴“断念锁”。不只是防别人控制她,更是怕她在连接时,被洛昭体内的“逆命之力”彻底吞噬。
可就算这样,她也必须去。
如果让洛昭一个人完成觉醒,他会变成蚀日盟最锋利的刀,劈开命锁结界,引发天地巨变。不只是西漠遭殃,整个九州都会陷入“命轨重置”的灾难——所有人记忆消失,人格改变,世界规则全变。
而她,是唯一能和他共鸣的人。
她是空属性,不属于五行,不受命锁完全束缚。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在挑战命运。
所以,她不能退。
第二天早上,钟敲了九下,灵枢塔前的广场已经站满了人。
青崖子站在高台上,手里拿着青铜罗盘,眼神平静。下面十二长老分列两边,表情严肃。再往下是三百多个内门弟子,全都穿着战甲,带剑拿符,准备为这次远征送行。
苏璃一身白衣,外披银纹轻铠,腰挂护心镜,脖子上挂着骨笛,右腕戴着幽蓝晶石的“断念锁”。她一步步走上台阶,每一步都很稳,像是踩在命运线上。
“苏璃。”青崖子开口,声音不大,但全场都能听见,“你要去西漠,那里千里荒原,妖魔横行,还有蚀日盟设下的杀局。你还愿意去吗?”
“愿意。”她答得干脆。
“如果路上有人背叛你,怎么办?”
“杀了他。”
“如果你看到百姓因为你而死,怎么办?”
“我背这个罪。”
“如果你最后发现,你自己才是该被阻止的那个呢?”
全场安静。
连风都停了。
苏璃抬头看天,阳光刺眼,她眼里像是有星星在闪。
“那我就亲手斩断自己的命轨。”她说,“哪怕魂飞魄散,我也不会让命运决定一切。”
青崖子看着她很久,终于点头:“好。那你就是这一代的‘守望者’,代天巡狩,执钥问命。”
说完,他抬手一扬,一道金光从罗盘射出,直冲云霄。天空裂开一道缝,一只雪白的灵鹤飞下来,翅膀展开有三丈宽,身上带着星辉。
“骑它走,能越过千山,避开毒瘴和风沙。”青崖子说,“但它只能带你一个人。这条路,终究是你一个人走。”
苏璃行礼,然后跳上鹤背。
灵鹤长鸣一声,展翅飞起,瞬间冲进云层,消失在朝霞尽头。
大家仰头看了很久,直到看不见影子,才慢慢散开。
只有胡来还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握着那盏熄灭的灯笼,眼睛一直望着远方,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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