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尘归来,星轨指引**
寒风如刀,割裂北境冻土。
胡来独行于星轨之上,脚下是凝结千年的冰脉,头顶是缓缓旋转的“龙渊七星”。第七道光柱自天垂落,直指北方尽头——那是一片被时间遗忘的雪原,传说中连亡魂都无法踏足的“命终之地”。
他已不知走了多久。
记忆像被撕碎的古卷,一页页散落在风雪里。他曾记得药炉的温热,记得指尖划过病患脉搏时那一丝微弱跳动,记得某个人在耳边轻声唤他“断尘先生”……可除此之外,一切皆为空白。
唯有本能牵引着他前行。
护心镜在他胸口微微震颤,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遥远的存在。而他的右手始终紧握着一支青铜针,针尖早已磨钝,却从未离身。每当头痛欲裂、幻象丛生之时,他便以针刺掌心,用疼痛唤醒清明。
“记住你是谁……”
他在雪地上留下一行歪斜的字迹,随即被狂风抹去。
这一路,他穿越了三重试炼幻境。
第一重,是瘟疫村的哭声。
夜雨滂沱,茅屋倒塌,孩童蜷缩在母亲尸身旁啜泣。村民围着他跪下,额头磕破泥土:“求您救救孩子!只有您能救!”而他低头看着空荡的药囊,喉头哽咽,却发不出一个音节。梦中他嘶吼:“我不是不想救!是我救不了!”惊醒时,掌心已被针扎出血,混着血水滴落成红。
第二重,是挚友之死。
一名戴面具的青年倒在他怀中,胸口中了一枚漆黑符钉,血液泛着诡异紫光。那人气息微弱,却仍紧紧攥住他的手腕:“你查下去……那丹方有问题……他们都在骗人……”话音未落,面具滑落,露出一张熟悉的脸——竟与他自己有七分相似!
胡来猛然坐起,冷汗浸透衣衫。
这一次,他没有立刻拔针。而是缓缓摊开手掌,一枚锈蚀铜牌静静躺在掌心——正是当年好友临终前塞给他的遗物,上面刻着两个小字:“昭明”。
他还未来得及细看,铜牌忽然发出一声轻响,表面浮现出一道细微裂纹,似有什么封印正在松动。
第三重,最为诡谲。
他站在一座巨大的药堂之中,四壁陈列无数玉瓶,瓶中标注着“忘忧散”“断情丸”“洗神丹”……每一味都标注着“可祛执念,净心湖”。一位白衣老者背对他而立,声音平静如水:
“医者当无情,方可救人。”
“为何?”他问。
“因情生痛,痛生执,执则乱道。”
“若我偏要记得呢?”
老者转身,竟是年迈的自己,双目浑浊,脸上布满岁月沟壑:“那你将万劫不复。”
话音落下,整座药堂轰然崩塌,化作灰烬随风而去。
胡来从幻境中挣脱,发现自己正跪在一片冰湖中央,四周寂静无声,唯有心跳如鼓。
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旅程。
这是命运为他铺就的归途。
星轨渐近终点。
前方出现一座孤峰,形如断剑刺天,山顶盘坐着一位白发老妪。她身穿褪色青袍,手持一卷残破竹简,眉目间竟与胡来有几分神似。
风雪骤停。
“你来了。”她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如同来自百年之后。
胡来驻足,未语先跪,额头轻触冰雪:“前辈识我?”
老妪轻笑:“我等你,已等了九十年。”
她抬起手,掌心浮现一本焦黄古籍——封面赫然写着三个古篆:**《断尘录》**。
“这是你的书。”她说,“也是你的命。”
胡来伸手欲接,却被一股无形之力弹开。
“你还未准备好。”老妪摇头,“此书记载的不只是药理,更是因果之锁的破解之法。若心未归真,翻一页便是焚魂之痛。”
“那如何才算‘归真’?”他低声问。
老妪望向星空,目光穿透层层时空:“当你不再逃避记忆,当你愿意为那些你未能救下的人流泪,当你明白——真正的药,不是让人忘记,而是让人记得该为何而战。”
话音落,天穹震动。
一颗流星划破长空,坠入孤峰之巅,激起一圈银色涟漪。刹那间,整片雪原亮如白昼,无数光影浮现空中——那是过往的记忆碎片,纷至沓来。
他看见一间简陋药庐,炉火正旺,一个小女孩趴在案边抄写药方,抬头甜甜一笑:“师父,这味‘宁心汤’真的能治好娘亲吗?”
他也看见一场大火,药庐化为废墟,人们举着火把围在外面,怒吼:“就是他!用禁术害人性命!把他烧死!”
他还看见自己跪在雪地中,抱着一个冰冷的身体,那是他的妻子,眼角还挂着泪痕。她手中紧握着一张药方,正是他曾亲手调配的“延寿丹”——本应续命三年,却只撑了七日。
“他们说……那丹方被人动了手脚……”她在弥留之际喃喃,“别信……联盟……”
记忆洪流冲垮了他的防线。
胡来仰天长啸,声震山岳。泪水第一次滑落脸颊,在寒风中凝成冰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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