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图篡改,谣言四起。
北境的秋天很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那天晚上,天上的星星突然乱了位置,北斗七星开始倒转,紫气从东方散开。观星台上的铜铃自己响了起来,三十六块卜卦用的龟甲全部裂开,字迹化成了灰。老祭司跪在地上,声音发抖:“大凶之兆!灾星出现,守望者来了,天下要乱了!”
这话传得很快,七天之内就传遍了九个郡三十八个镇。茶馆酒楼里,农民和樵夫都在小声议论:“听说了吗?那五个人不是救世主,是带来灾难的人!”“云栖塔的光,其实是吸大家的命气才亮的!”“只有杀了守望者,才能平息天怒,恢复太平!”
这些话都是黑袍人放出去的。
他站在幽冥峰顶,穿着黑色长袍,手里拿着一本书,叫《往昔之怨》。他用千年的怨念当墨水,用人们的恐惧做引子,偷偷改了星图。北斗第七星“瑶光”变得暗淡,快要灭了。而原本代表五人好运的“五曜连珠”,被他改成“五煞聚首”,看起来像一只毒蝎子,横在天上。
“人怕变化,也怕不知道的事。”黑袍冷笑,“我不需要动刀动枪,只要让他们相信——希望本身就是灾难。”
谣言越传越厉害。以前受过守望者帮助的村子,也开始贴通缉令。画上的五个人面目狰狞,身上冒着雷火和毒烟,下面写着:“这五人是灾星,引来天罚,导致干旱、洪水、瘟疫。谁能抓住他们,赏金一千镒;献上脑袋,赐田一百亩,官升三级。”
更过分的是,有些曾经被苏璃治好的病人家人,现在拿着木棍石头,围住驿站大喊:
“还我们太平!”
“我们给你们饭吃,给你们地方住,你们却引来天雷毁我们的家!”
“如果真是为了百姓好,为什么不自杀谢罪?!”
一场由谎言掀起的风暴,正在席卷整个北境。而风暴中心,只有五个人静静站着,像山一样不动。
苏璃站在驿站二楼,手里拿着一张刚送来的通缉令。纸很粗糙,字迹也不清楚,但她认得这是朝廷钦天监出的东西,上面盖了三个红章。
她轻轻摸了画像上自己的脸,嘴角动了动,像是笑了一下。
“原来我死了以后,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低声说,“比我活着的时候更像妖怪。”
洛昭站在她身后,双手背在后面,眉头紧皱,眼里有雷光闪动,明显很生气。“他们疯了!是谁在背后搞鬼?我要撕了那张星图,让大家看清真相!”
“撕了星图也没用。”玄冥坐在轮椅上,头发全白,说话却很稳,“星象可以造假,记忆也可以被改。但人心一旦动摇,就像河水决堤,挡不住的。”
胡来没说话,一直在研药,手捏得很紧。他虽然失忆了,但能感觉到周围满满的敌意,像刺一样扎着他。
“这些人……以前对我们笑过。”他喃喃地说,“瘟疫村的时候,他们接过我的药包,说‘大夫,孩子有救了’……现在,为什么又要打要杀?”
复制体靠在窗边,看着远处冒烟的村子,轻声说:“因为他们害怕。当世界要塌下来的时候,人总想找个人去恨。哪怕这个人,曾经是他们的光。”
苏璃走下楼梯,打开驿站的大门。
门外,三百多个百姓举着农具,堵在广场上。有人拿火把,有人拿锄头,脸上又是愤怒又是害怕。
她一步步走进人群中间,走得慢,但没有退。
风吹起她的衣服,像一只快烧完的蝴蝶。
她抬手,摘下面具。
全场一下子安静了。
没有可怕的鬼脸,没有邪光,只有一张清瘦的脸,眼神平静,像月亮照进水里。
“我是苏璃。”她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到了,“三年前春天最冷的时候,我在云栖镇救了一个中毒的孩子。他妈妈抱着他哭,说‘只要他还活着,我就是跪着也要报答你’。我对她说:不用谢我,只要你记得,这世上还有人愿意伸手。”
人群中,一个老太太慢慢走出来,正是那个孩子的妈妈。她眼泪直流,嘴动了几下,说不出话。
苏璃继续说:“两年前赤岭魔潮来了,我和同伴守了七天七夜,杀了上百个怪物,保住三百个难民的命。那时候你们叫我们‘光明之盾’,说‘有你们在,就不怕黑暗’。”
她停了一下,看向大家:“可现在,你们说我带来天罚?说地震是我造成的?”
一个壮汉吼道:“那你解释!为什么星星乱了?为什么雷火烧城?!如果不是你们乱用力量,天地怎么会发怒!”
苏璃抬头看天,星星很暗,只有一道闪电划过。
“因为我在阻止更大的灾难。”她说得很平静,每个字都很清楚,“你们看到的雷火,是洛昭在压住体内暴走的雷核;你们怕的地震,是我们封印地底裂缝时的震动;你们说的‘天罚’,其实是我们在替你们扛本来该来的毁灭。”
她低头看脚下的土地:“我知道你们怕。我也怕。怕来不及救所有人,怕挡不住最后的末日。但我从来没想过逃,更没想过用你们的命换我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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