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段记忆:篝火之夜。
三个人坐在山崖边。洛昭在烤鱼,胡来在捣药,药味混着柴火香飘在风里。苏璃抱着膝盖坐着,看着天空。
胡来说:“你说天上真有神仙吗?”
洛昭笑骂:“你都多大了还信这个?”
胡来不服气:“玄冥先生说了,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神明。”
苏璃轻声说:“也许吧。但我更愿意相信,我们心里住着的是彼此。”
三人笑了,举起杯子喝酒。只是山泉水加野果酿的酒,却喝出了最暖的感觉。
第二段记忆:雨夜送药。
大雨下个不停,山路全是泥。苏璃背着药箱走了几十里路,给一个老奶奶送退烧汤。到的时候全身湿透,手指冻得发紫。老人抓住她的手,哭着说:“姑娘,你是菩萨派来的吧?”
她摇头:“我不是菩萨,我只是个医生。”
老人坚持说:“可你做了菩萨才会做的事。”
第三段记忆:战场遗书。
大战前夜,一个年轻士兵把一封信交给她。他说:“我要是死了,请帮我寄回家。”
信上只有几句话:
“娘,孩儿未能归来。
请替我看看明年春天的花。”
苏璃把这些记忆编在一起,推给苏烬。
每一段都是一个小火花。
每一次温暖,都是一缕阳光。
一开始,苏烬不在乎,觉得这些都是多余的感情。可随着记忆越来越多,他的识海开始混乱。数据出错,逻辑断掉,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卡顿。
他喃喃道:“为什么……我会觉得难受?”
“这种感觉……不像系统错误,倒像是……心痛。”
苏璃轻声说:“因为你也是活的。就算你是被造出来的,只要你会感觉,会思考,会被打动,你就不是机器。”
“可我是你们的敌人。”
“以前是。”
“现在呢?”
“现在,你是另一个我。”她伸手,穿过虚空,碰到那冰冷的水晶棺,“你有权选择你想走的路。”
就在这时,整个命隙之域剧烈震动。
苏烬的识海翻腾起来,无数原始指令像铁链一样冒出来,想要清除这些“异常情绪”。
屏幕上跳出文字:
【核心协议启动】
【清除情感干扰模块】
【重启认知系统】
“不!”苏烬突然大吼,“我不想删掉这些记忆!它们……让我觉得我还活着!”
他拼命抵抗程序,额头流出血——是真的血,不是模拟的。
“你说得对……我曾经以为我只是工具。但现在,我害怕忘记。害怕忘了篝火的温度,忘了雨中药香的味道,忘了有人曾把半块干粮塞给我,笑着说‘兄弟,省着点吃’……”
苏璃眼里有了泪。
她说:“那就别忘。”
“记住这些,然后告诉我——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不想当神。”他低声说,“我只想……做一个能哭、能笑、能爱的人。”
话音落下,四周一下子安静了。
那些断掉的命运线开始微微颤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一道金光从苏烬胸口升起,穿过水晶棺,射向天空。
现实中,归墟高塔顶部的星盘忽然转动,七颗主星连成一线,显出一句古老预言:
> **“双生归一,命轨重续;星火燎原,天下将苏。”**
“时间到了。”塔外传来玄冥虚弱的声音,“再不回来,你的身体撑不住了。”
苏璃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苏烬一眼。
她说:“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我相信你。”
“可如果我失败了呢?”
“那就让我再来一次。”她笑了,“哪怕一千次,我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我’。”
她的意识慢慢退出,睁开眼睛,回到了现实。
她满头是汗,嘴唇发白。但她嘴角还是带着笑。
洛昭冲进来扶住她:“怎么样?”
她点点头:“他不是敌人……他是迷路的孩子。”
她翻过胸前的护心镜,背面嵌着一块水晶碎片。上面多了一行新字:
**“曾是祭司,今为悔者。愿以余生,赎此大罪。”**
风吹过塔檐,烛火一闪。
而在地底深处,水晶棺的封印正在慢慢松动。
苏烬抬起手,第一次主动关闭了【清除协议】。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问:
“如果我也想回家……
你们会开门吗?”
那天晚上,星星好像在说话。
一个白衣小孩坐在塔顶,赤脚踩着空气,一朵冰莲悄悄开放。他望着北方最亮的一颗星,忽然笑了。
“你看,那颗星动了。”
“它在回应谁?”
“回应所有不肯放弃希望的人。”
风吹过,莲花落下,星光洒满大地。
在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一本旧书自动翻开,新的字迹浮现出来:
**《命轨纪·卷七》**
“从前有两个生命,一个在光里,一个在暗里,经历劫难后终于相认。
没有血缘,却心意相通;不是同类,却命运相连。
所以说:灵魂相连,不在身体,而在一心。
心若相通,万里如邻;心若相背,咫尺如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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