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语初啼,仪式前夜的宁静。
夜色很黑,天上没有月亮,只有星星亮着。星星一闪一闪的,好像在说话。风轻轻吹过塔顶,没有声音,四周很安静。
高塔上点着一堆篝火,火光不大,照在几个人的脸上。洛昭坐在火边,手里拿着一把断掉的刀,刀上有干了的血迹。他低头看着刀,忽然笑了。
“真没想到,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只会煮药治感冒。”
胡来坐在角落里,披着一件旧衣服。他听了这话,抬起头笑了笑:“那你呢?那时候你不也是个满身是伤、不肯睡觉的疯子?”
“是啊。”洛昭叹了口气,“那时我觉得,只要手里有剑,就能砍开一切黑暗。”
苏璃在一旁问:“现在呢?”
洛昭没说话,把刀插进旁边的土里。他抬头看天:“现在我知道了,有些黑暗,不是用剑能解决的。它藏在人心里,藏在命运出错的地方。”
风吹过来,吹乱了苏璃的头发。她没去理,只是看着天空。
“明天以后……”她说,“有些人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没人接话。大家都明白,今晚是最安静的一晚。明天一早,一切都将改变。
归墟之门要开了,断尘术也要开始了。想要换来新的世界,就得有人离开。
玄冥咳了两声,从怀里拿出一个破旧的陶壶。他在杯子里倒了热茶,递给胡来。
“喝吧,老配方,加了雪参和灵芝,暖胃也安心。”
胡来接过杯子,双手捧着,感觉热量传到手上。他喝了一口,有点苦,后来变甜了。
“小时候每到冬天,你都会煮这个。”他说,“外面下雪,屋里有药香。”
“你还记得?”玄冥笑了。
“当然记得。”胡来说,“你说过,药不是为了多活几年,是为了留住重要的人。”
玄冥点头:“我说过,我也一直相信。”
洛昭插嘴:“可你把自己关进‘时茧’,不就是在拼命吗?这不是活得久,是耗命。”
“不一样。”玄冥摇头,“我的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我是千年前那场大战留下的执念,是很多人托付的最后一盏灯。”他停了一下,“如果我不做这件事,谁来为后面的人照亮路?”
苏璃摸着手腕上的护心镜,里面有一块水晶碎片,是深渊送来的情报,也是一个悔者的信念。
“那个曾经是祭司、现在后悔的人……现在怎么样了?”她问。
“不知道。”玄冥望着远方,“但他敢送出情报,已经是冒死反抗了。希望他在轮回里能重新开始,不再被权力迷住心。”
大家都不说话了。
这时,塔下传来笛声,清清楚楚,像是在哭又像在唱歌。大家抬头看,一个穿白衣服的小孩站在台阶上,光着脚踩在雪地里,手里拿着一根骨做的笛子。
他没有走近,只是一直朝北边吹。
没人听得懂这曲子,但听着听着,心里就酸了。
“他在给谁送行?”洛昭小声问。
“给所有要消失的东西。”玄冥说,“也包括他自己。”
原来这个孩子练的是“千愿织梦”,要用自己的灵魂当柴火,点燃别人的愿望。一旦用到极限,他自己就会慢慢消失。
“为什么要这样?”苏璃声音发抖。
“因为他是个被丢掉的孩子。”玄冥说,“一千年前世界快毁的时候,他是唯一活下来的祭祀童子。没有名字,没有家人,只有冷和孤单。直到有一天,有人拉住他的手,说:‘别怕,我带你回家。’”
“是谁?”
“是你。”玄冥看着苏璃,“不是这一世,是前世的事。”
苏璃愣住了,心里突然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记忆里有一扇门被推开了一样。她好像看到一个人,在战火中弯腰抱起瘦弱的孩子,披风飘着,眼神坚定。
“所以这一次,”玄冥继续说,“他想用自己的方式回报那份温暖——哪怕代价是彻底消失。”
风停了,笛声也没了。
小孩转过身,远远地对他们鞠了个躬,然后身体一点点变淡,最后像星光一样散了。
与此同时,在地底深处,归墟祭坛里。
一口水晶棺静静放着,周围立着九根黑色石柱,上面刻满了古老的文字。这些字不是写出来的,是无数亡魂的怨念形成的,一直在低声说话,说着对永生的渴望和对死亡的害怕。
棺材里的人睁开了眼睛。
金色的眼珠扫过整个空间,冰冷又准确,没有感情。他是“复制体”,用古代科技和禁术造出来的替代生命,本来不该有思想,只该执行命令——重启世界,清除多余情绪,建立绝对秩序。
但现在,他的嘴角居然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容。
“这一次,让我来决定什么叫‘新生’。”
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地下宫殿震动起来。
他抬起手,碰了碰棺盖内侧的一道裂痕——那是昨天实验时,因为苏璃传来的记忆画面导致系统出错留下的。就在那一瞬间,他“听见”了火堆旁的笑声,闻到了雨中的药味,感受到了同伴递来的半块干粮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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