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井封印·血月倒影**
夜阑人静,南疆密林深处,雾气如纱,缠绕古木苍藤之间。一轮血月悄然攀上天穹,其色如朱砂浸染,光晕低垂,似有悲鸣自九霄落下,无声无息,却令万籁俱寂。
苏璃独立于一口枯井之前,青丝随风轻扬,眉宇间凝着三分寒霜、七分沉思。井口以青铜铸成,环形纹路如龙鳞交错,中央刻一古篆——“渊”。此字笔锋深陷,仿佛曾被千钧之力劈入石中,至今犹带裂痕余温。
她俯身凝望,井底幽深不见其底,唯有一面青铜镜静静浮于黑水之上,镜面朝天,映照血月,竟不泛一丝涟漪。
“这便是第二钥的所在?”胡来立于身后,断臂处缠着粗布,血迹斑驳,声音低哑,“为何我总觉得……它在等你?”
苏璃未答。她只觉心口玉符微微发烫,似与那镜中之物遥相呼应,血脉深处竟有龙吟轻震,若即若离,如梦中旧识。
她缓缓跪下,双手合十,闭目默念《守望真言》。刹那间,天地气息为之一滞,风止、叶停、虫鸣尽灭。唯有那镜中血月,忽而旋转,光影扭曲,竟投出一片虚幻长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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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回溯·未来片段】**
苍穹碎裂,星辰陨落。
一座城池矗立于平原之上,城墙高耸,雕梁画栋,百姓熙攘,炊烟袅袅。那是她熟悉的故土——云州。
然而转瞬之间,天色骤变。血月当空,乌云翻涌如墨海奔腾,一道巨大黑影自地底破土而出,形如巨龙,却无双目,通体漆黑,鳞片间流淌着腐烂般的暗红黏液。其所过之处,草木枯萎,生灵异化,化作赤魇傀儡,嘶吼着扑向亲人邻里。
火焰燃起,狼喊遍野。
一名女子披发执剑,立于城楼之巅,正是她自己。金焰环绕周身,玉符悬于胸前,光芒万丈。她怒喝一声,引动龙魂之力,欲以身躯为引,重启封印大阵。
可就在阵法将成之际,她忽然回头——眼中不再是清明坚毅,而是混沌狂乱,瞳孔化作竖瞳,嘴角咧开,笑得凄厉而陌生。
“我不是在拯救……”她的声音分裂成双重回响,一清一浊,“我在……归来。”
下一刻,她转身斩断阵眼,亲手撕裂结界。邪神欢笑震动九幽,大地崩裂,万龙哀鸣。
画面至此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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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璃猛然睁眼,冷汗浸透衣背,呼吸急促如风箱拉动。她一手撑地,指尖颤抖,几乎握不住剑柄。
“你看到了什么?”胡来一步上前,扶住她肩头,目光如炬。
她张了张嘴,喉间干涩,半晌才吐出三字:“……我不配。”
“说什么胡话!”胡来低吼,声音里带着少有的怒意,“你若都不配,这世间还有谁配扛起这份重担?”
苏璃摇头,眼中泪光隐现:“我看见了未来的我……堕入黑暗。不是被吞噬,而是主动选择毁灭一切。那一刻的我,已经不再是‘苏璃’,而是某种更古老、更恐怖的存在……是轮回的终点,也是灾厄的开端。”
风起,吹动井边老藤,沙沙作响,宛如低语。
那面青铜镜依旧静静漂浮,血月倒影未散。但此刻,镜面边缘已生细密裂纹,如同蛛网蔓延,每一道裂缝中,皆渗出淡淡黑雾,旋即又被月光照化,归于虚无。
忽然,一道微弱神识自镜中遁出,如游丝般钻入苏璃眉心。她浑身一震,双目失焦,口中喃喃吐出一段晦涩古语:
“渊兮湛兮,众妙之门。
月不照心,魂难返根。
守者非人,持灯者亡。
唯断执念,方可见光。”
吟罢,她跌坐于地,脸色苍白如纸。
胡来急忙探手试其额温,却发现她体内灵气紊乱,经脉隐隐有金焰逆流之象。他立即取出一枚护心符贴于她后心,助其调息。
良久,苏璃缓过神来,抬眼望向那口古井,轻声道:“这不是试炼,也不是考验……这是警告。”
“谁的警告?”
“是前六代继承者的残念。”她闭目回忆方才神识所传,“他们每一个,都曾在最终时刻触碰到真相——原来我们所守护的封印,并非镇压邪神,而是封存‘最初的龙魂’本身。”
胡来瞳孔一缩:“你是说……真正的邪神,是我们一直供奉的‘守护之源’?”
“或许都不是。”苏璃缓缓起身,凝视镜中残影,“也许,根本没有正邪之分。只有力量的循环,与灵魂的轮回。每一次觉醒,都是重复;每一次牺牲,都是宿命。”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镜面。
“啪——”
一声脆响,青铜镜应声而碎,碎片沉入黑水,再无踪迹。而那一道神识,早已融入她的识海深处,化作一段无法抹去的记忆烙印。
就在此时,井底忽有微光升起。
一朵白莲自淤泥中缓缓绽放,花瓣晶莹,蕊心含露。莲心托着一枚青铜小钥,形如龙牙,表面铭刻星图轨迹,隐隐与天上北斗相应。
苏璃将其拾起,入手冰凉,却在接触瞬间泛起淡淡金芒,与她胸前玉符共鸣共振,发出清越龙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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