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诚,好久不见啦。”
面目和善的男人拍了拍高穆诚的肩膀,笑着看向何音:
“这是你女朋友?”
“周叔叔,好久不见。”
高穆诚淡然回了一句,侧身挡在何音和来人之间,挽起她的手,往外走。
鬓角霜白的男人厉声道:
“去哪儿?”
“就是啊,婚礼马上就开始了,你可还得致辞呢,哥!”
高穆毅抓起何音的手腕,眼里满是瘆人的笑意:
“我帮你送何音回去。”
高穆诚回头狠狠剜了他一眼,高穆毅立马放开手,故作投降状。
“这位姑娘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然让思思送她吧。”
何音抬眼看向周思思,视线甫一触碰她审视的目光便垂了下去。
“谢谢夫人好意。”
高穆诚微微颔首,抬脚往外走,忽而一道身影挡在两人身前。
“高总,你还要致辞,我送她就行了。”
何音身子一凛,曾经温柔的声音,此刻却冷漠得没有一丝温度。她不由得攥紧了高穆诚的胳膊。
“滚开!”
高穆诚的低喝,引来了另一个不满的声音:
“高穆诚!”
何音侧目看去,只见鬓角霜白的男人紧蹙着眉头,眼底喷薄着怒意,那眉眼竟是如此的熟悉。何音回头看向挡在身前的人,高峰周身散发着寒意,目光阴冷地盯着高穆诚,并不看她。何音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疑问的迷雾缓缓散开,她恍然明白自己是这里唯一的外人。
她放开高穆诚的胳膊,无力地说了一句:
“我可以自己走。”
便快步越过身前的人,向门外走去,身后传来低声的争执。何音没有理会,低着头越走越快,一不小心和人撞在一起,对方伸手扶住她:
“不好意思,没事吧?”
漫不经心的话语似曾相识,何音抬眼看去,正是带他进画廊的人,她不由得一愣,对方似乎也吃了一惊,倏尔扬起笑脸,正要说什么,身后传来呼唤的声音:
“何音……”
何音仓皇摆脱对方的手,逃也似的往门外跑去。冰冷彻骨的寒风扑面而来,何音抱紧裸露的胳膊,呆呆地站在宾客如云酒店门口。往日的一幕幕闪过眼前,曾经的晦暗不明慢慢有了轮廓。心底的寒意弥漫开来,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裹挟着陌生香水味的西装,挡住了寒风,却挡不住心里的冷。
“我给你叫车。”
听到高穆诚的声音,何音的心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寒风在身体里呼啸着肆虐。
“你能不能实话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跟那个人的父亲是同一个人。”
高穆诚的话语间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何音回头看了他一眼,恍惚间,看到了高峰说竞争关系时的表情。
“难怪……你们那么像。”
愤懑的神情一闪而逝,高穆诚向礼宾示意了一下,低声交代了一句,随后看向何音:
“我陪你去里面等吧。”
何音默然点头,回身的瞬间,她看到背着光站在台阶上那个人。晦暗的面容隐没在光影之间,看不清神情。何音的胸口猛地一阵抽痛,曾经笃定的誓言像利箭一般射向。她低下头,不去看那个陌生的身影。
“我能不能和你说句话?”
低沉的话语生硬而疏远。
何音侧身躲开伸向她的手,象征着永恒的莫比乌斯环,在僵硬的指节银光闪闪,嘲笑着她的天真和愚蠢。
高穆诚护着她走入大堂,何音这才注意到那张巨幅海报。陌生的男人揽着胡欣然纤细的腰肢亭亭而立,神情自信而傲慢,那是和张老师完全不同的一个人。她的目光转向另一张陌生的脸,瓷娃娃般虚假的笑容里,只有眼眸中模糊的倔强是她所熟悉。
心间的冷风沉寂下来,何音脱下肩上的西装递到高穆诚手中,定定地看着他:
“我能不能利用你一次?”
高穆诚目光微沉:
“受伤的只会是你。”
“我只是想看清楚。”
“……如果你想走,我随时可以带你离开。”
“谢谢你。”
何音挽起伸向她的臂膀,抬起胸膛,缓步走入那个不属于她的世界。
她不知道前方等着她的是怎样的风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气承受。但是,她不想再被别人模糊的话语所左右,她必须亲眼去确认,确认那个高峰刻意隐瞒的,绑缚着胡欣然的世界。
这个奇异而闪耀的世界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向她迎面扑来。忽然,她在网中看到了一点光亮,贾夫人明艳的笑颜不经意地转向她。何音看到星辰般明眸中划过一丝暗影,随后被笑意所掩盖。贾夫人扬起青葱玉指同她打了个招呼,一旁自称厄运魔童的男人托着腮,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何音微微颔首示意。
“你认识贾夫人?”
“在画廊偶然认识的。”
“画廊的事你不怪我吗?”
“为什么要怪你?”
“你太容易相信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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