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似剑悬在两人之间,摇摇欲坠,却迟迟未能落下。
“外面有个送货的找你。”
何音把怀里的书放到架子上,低头走到门边,胡欣然斜倚着门框,挡住了去路。
“怎么,吵架了?”
“麻烦让一让。”
“你把东西给我,我帮你报仇,保证让他生不如死。”
何音侧身跨过了胡欣然的腿,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一点也不好笑。”
“我也没想逗你笑。”
“……你跟着来干嘛?”
胡欣然瞟了她一眼,快步走上前:
“我在自己的医院里,爱走哪儿就走哪儿!”
何音无力和她多作争辩,走到门口,看了一眼送来的东西,是一套木制桌椅,收件信息填的是她的名字和电话。她猜是高峰预定的,便签收了。
“这是准备长住了?”
胡欣然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何音和送货人摆弄桌椅的位置。
“你就不能帮把手吗?”
“你怎么不喊躺着的那个帮把手!”
闻言,送货人诧异地看向床的方向。
何音狠狠瞪了胡欣然一眼。
“你不赶紧去帮孙医生整理文献,待在这儿干嘛!”
“我爱待哪儿就待哪儿!”
胡欣然向后靠在沙发上,悠哉地翘着二郎腿。
送走送货人后,何音拿抹布擦了一遍桌椅。艳阳洒在错落的木纹上,泛着暗哑的柔光。她听到身后的动静,知道他起来了。但她没有回头,那句道谢黏在舌头上,半天说不出口。
“何音,你能不能帮我去公寓拿点东西?”
高峰的话从远处飘来。她闷声应了一句,把茶几上的书整理到书桌上:
“拿什么?”
“到了打给我,我告诉你东西在哪儿。”
“嗯。”
“电梯卡在徐医生那里,他一会儿就来接你。”
“我看徐医生这人还挺不错的。”
胡欣然突然开口,笑意吟吟地看着她:
“家世清白,为人随和,医术精湛,长得也是仪表堂堂的,你说是吧?”
“要帮你介绍吗?”
何音忍不住回怼道:
“不过,不知道徐医生会不会介意你是有夫之妇。”
胡欣然眯起眼睛:
“我是好心提醒你,好男人多的是,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更何况,还是棵歪脖子树。”
“胡欣然!”
充满威胁的寒光直射向两人。
胡欣然得意地扬了扬眉,蓦地起身,摆着手大跨步往门口走:
“不陪你们玩儿了。”
随着房门被关上,令人窒息的沉默再次降临。
“我去门口等徐医生。”
何音抓了背包,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七月的暑热逼人,何音躲在门口的树荫下,听着枝头聒噪的蝉鸣。远处,绵软的白云低低地垂在湛蓝的天空下,热烈的阳光将一切色彩照得异常鲜明。
她记得铁门开启的那天,是个阴雨绵绵的日子。但那时的她,心里充盈着明亮的希望。此刻,虽是晴空万里,她的心头却阴云密布。
“这么热的天怎么站在外面?”
徐贤敏的车不知什么时候停在了眼前。
何音径直上了车,骤降的温度,让她不由自主地抱紧了胳膊。徐贤敏侧身从后座拿了个毯子递给她,随后关了风口。何音道了一声谢,随口问道:
“徐医生今天休息吗?”
“老板发话,不休也得休!”
徐贤敏打了个哈欠,黛青色的下颌透露着疲惫。
“其实我坐公车去就可以了。”
“怎么可能让你坐公车去!我稍微开得慢了一点,有的人就已经夺命连环CALL了。”
何音苦笑着没有回应,转头看向了车外。
“最近睡眠还好吗?”
“嗯,好很多了,不吃药影响也不大。”
“那怎么眼睛红红的?”
何音心虚地揉了揉眼睛:
“昨天睡得有点晚……”
徐贤敏没有追问,转而闲聊起了医院里的趣闻。他很擅长苦中作乐,旁人眼里的烦心事,在他的诉说里都成了无关紧要的乐事。何音静静听着,时而浅笑一阵,郁闷的心情舒缓了许多。
说笑间,车子驶入了高峰公寓的地下车库。
徐贤敏把车停在电梯口,将电梯卡交给了何音,并没有下车:
“我在这儿等你。”
何音独自上了楼,站在门前,看着静默的面板,想起高峰曾经说过密码是自己生日。她犹豫了一下,输入了数字,门锁应声而开,她的心随之漏了一拍,愧疚感油然而生。进入玄关,看到整齐摆放着的两双拖鞋,何音越发自责,但一想到高峰的沉默,胸口又不由得发闷。
恰此时,手机响了起来,何音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高峰低沉的声音:
“到了吗?”
“嗯。”
“密码没变。”
“……已经进来了。”
“东西在书房里。”
何音穿过客厅,目光不经意地扫向厨房,两年前生日的场景犹在眼前。那是他们一起度过的唯一一个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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