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带沿着主路的灌木蜿蜒上行,直通向最高点的灯火璀璨处。何音看不到那幢建筑的全貌,只看到火一样的灯光燃烧着整个山头。
“车来了。”
缓缓驶来的摆渡车淹没在红黑色花海中,透露着诡异和不安。何音不禁皱眉。等车靠近,她才看清,无数黑色玫瑰铺满了整辆车,殷红的曼珠沙华随着山风摇曳在黑海中。
高峰扶着她上车,揽住她的肩往怀里拉:
“冷不冷?”
何音向后躲了躲:
“小心妆蹭你衣服上。”
“蹭就蹭。”
何音笑着搂上他的腰,山风微凉,高峰用臂膀圈着她。
“是不是会有很多人?”
“估计不少。”
“那你可得牵紧我,不许丢下我一个人。”
“放心,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高峰勾起她的下巴,眼波流转,何音探身轻掠过他的唇畔,随即伸手挡住他的攻势。高峰意犹未尽地吻着她的手心:
“我们转一圈就走。”
“嗯。”
摆渡车沿着山路盘旋上行,一幢宝石般璀璨斑斓的玻璃建筑缓缓出现在视野中。何音的视线越过高峰的肩头看过去,只见巨大的圆形水晶宫傲立在制高点,恍若天宫睥睨人间。
“快到了。”
高峰的话音刚落,多辆摆渡车从各个路口汇集而来,有序地驶入车道。前车的女人毫不避讳地大声说道:
“这钟先生真是古怪,这样布置会场,看着怪渗人的。”
何音正疑惑怎么个古怪法,眼前蓦地燃起火海。那火不是明亮的、热烈的,而是压抑着痛苦的地狱之火。她呆呆地看着黑玫瑰花海中,肆意盛放的曼珠沙华,一时失神。
“到了。”
何音抬头看向高峰,却见那火海正燃烧在他身后,撩着火舌,似乎要将他吞没。
“怎么了?”
“没事。”
何音垂下视线,她不是信命的人,但想到去年的那场烟火,那个不祥的场景,以及之后发生的事,她不由得一阵心悸。
高峰扣紧她的手宽慰道:
“别紧张,有我在。”
何音笑着点头,试图将无端的遐想抛到脑后。
身着锦衣华服的宾客三两相携,款步走入水晶宫,何音余光瞥见映在玻璃门上的陌生人,清丽的淡妆,低调而自然。花苞形的发髻松松地盘在脑后,露出白皙的鹅颈。简约的圆领黑色礼服,勾勒着略显单薄的曲线,裙摆垂在小腿处,纤细的脚踝,黑色猫跟鞋的鞋底镂着殷红的曼珠沙华,步步生花。
这是米莎特意为她搭配的,显然是为了映衬这片花海。
有人上前来同高峰寒暄,何音不认识,只能站在一旁,端着笑意。忽而,人群中闪过一抹耀眼的白。欧阳穿着白色西装,内衬黑色马甲,白衬衫的翘领上系着黑色蝴蝶结,大背头抹着亮晶晶的发油,纹丝不乱。何音正好奇他这又是模仿的哪个人物,就见他扬着手飘然走过一架三角钢琴。她恍然想起《海上钢琴师》中的1900举着烟的一幕,低头抿嘴笑起来。
“笑什么呢?”
高峰小声问了一句,何音摇着头,收敛了笑意。抬眼间她看到不远处招呼宾客的梁主管,仍旧是那身黑色西服,绷着脸,看不出喜怒哀乐。
“那就是我跟你说的梁主管。”
何音用眼神示意高峰,却见梁主管正缓步走过来。她慌忙移开视线,转过头去,拽着高峰想要躲开。没走两步,就听那不冷不热的话语到了跟前:
“何小姐,高先生,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梁主管,多谢你对何音的关照。”
“这是我分内的事而已。”
高峰说着话,轻轻捏了一下何音的手。她只能硬着头皮抬起脸来:
“谢谢梁主管送的礼服。”
“何小姐客气了,礼服是钟先生送的,我只是代为转达而已。”
何音一时语塞,尴尬地挤出笑脸。
“二位请自便,我先失陪了。”
梁主管似是没有察觉她的表情,微微颔首走开了。
何音暗自长吁了口气。
一旁的高峰笑着轻点她的鼻子:
“紧张什么?”
“他让我想起小学的教导处主任,冷冰冰的,不近人情。”
“他的工作要求他和别人保持距离。”
“什么意思?”
“听说钟先生对忠诚的定义比较严苛,梁主管是他的贴身助理,对旁人的态度冷淡些也是正常的。”
何音听得云里雾里,追问了一句:
“你认识这位钟先生吗?”
“不认识,也没见过。他本人很少出现,日常事务都是梁主管代为出面。”
闻言,何音不由心生好奇:
“……那他今天会来吗?”
高峰俯下身来,在她耳边小声说:
“这么关心别的男人,不怕我吃醋吗?”
何音侧过脸,对上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笑着调侃道:
“这么小气?”
“在这个问题上,我非常小气!”
何音贴在他耳畔低语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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