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星总堂的人声渐远,最后一点脚步声也消失在院门外,茶室里只剩骆驼一人。他坐在梨花木主位上,面前的紫砂壶还温着,可茶汤早已凉透。指尖反复摩挲着杯沿的冰纹,目光却飘向窗外——夜色里的老槐树影影绰绰,像极了他此刻拧巴的心思。
乌鸦是跟他从钵兰街最底层拼出来的兄弟,当年两人揣着把生锈的刀,硬是从洪兴的地盘抢下第一块立足之地。骆驼太清楚乌鸦的性子了:烈得像浇了油的炮仗,认死理,还记仇。这次被靓坤设计入狱,心里早憋着一团火,真要是放出来,哪会甘心乖乖去阿姆斯特丹?
“尽人事,听天命吧。”他对着空荡的茶室低声叹道,可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若乌鸦真不肯走,非要跟靓坤拼一场,倒也不是坏事——既能探探靓坤的底,看看那疯子到底有多少实力,又能借靓坤的手挫挫乌鸦的锐气,省得这小子总在堂口里恃老卖老。真要是乌鸦输了,他大可以摊手说“我劝过了,是他自己不听”,既撇清了关系,又摸清了对手的底细,这笔账怎么算都不亏。
拿定主意,骆驼终于拿起桌上的黑色拨号电话,指尖在按键上顿了两秒,还是拨了靓坤的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刻意压下心思,换上老派江湖人的客气语气:“阿坤啊,叔跟你商量个事——乌鸦那孩子,过两天我想把他接出来,你跟政治部的兄弟打个招呼,这事就算翻篇,行不?”
此时靓坤正坐在黑色奔驰的后座,车窗外是葵青码头的灯火。刚跟洪兴的堂主们开完会,酒气还在喉咙里打转,手机响起来时,他瞥了眼来电显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穿越后两个灵魂在体内融合,他的心思比从前细了十倍,骆驼这点小算盘,跟明着写在脸上没两样。
“骆驼叔,这有什么不行的?”他靠在椅背上,声音里带着漫不经心的狠劲,“你跟乌鸦说清楚就行——只要他别再踏回香港一步,去哪都成。可要是他敢回来……”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敲着膝盖,“你也知道,最近海底的鲨鱼饿得慌,正缺顿新鲜肉呢。”
电话那头的骆驼握着听筒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靓坤这话说得明明白白,既答应了捞人,又把狠话撂在了前头,显然是看穿了他的算计。既然藏不住,倒不如坦荡些:“阿坤,叔跟你说实话,我是真劝他走,可那孩子的脾气你也知道,认死理。我这做老大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兄弟在里面蹲一辈子,对吧?”
“没事,让他来。”靓坤轻嗤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乌鸦在我眼里,跟路边的狗屎没两样。他想蹦跶,也得看我愿不愿意抬脚踩。”说完便直接挂了电话,随手把手机扔在旁边的空位上。车窗外的灯火飞速倒退,他闭上眼——骆驼想拿乌鸦当探路石,那就让他探,反正到最后,输的只会是东星。
车子稳稳停在韩斌堂口的铁门前,靓坤推开车门,刚走进院子就闻到一股熟悉的茶香。韩斌正坐在堂屋的茶桌后,手里拎着个紫砂壶,见他进来,立刻笑着起身:“阿坤,稀客啊!刚跟洪兴的兄弟开完会?”
“刚散场,就过来找你谈笔正经买卖。”靓坤走到茶桌旁坐下,接过韩斌递来的茶杯,抿了一口便开门见山,“老大哥那边的路子,你有没有兴趣?”
韩斌倒茶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却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慢悠悠地涮着茶杯:“哦?什么路子值得你特意跑一趟?说来听听。”
“他们缺吃的、穿的,还有日用品,咱们这边多的是;他们有便宜的机械设备、枪支弹药,咱们这边正好需要。”靓坤手指敲着茶桌,声音压得低了些,“更重要的是,那边的货币兑换跟银行差着天壤之别——咱们拉两船物资过去,换成他们的资源再倒手,一本万利。”
韩斌的眼神亮了——他早从朋友那听过这条线,只是一直没找到靠谱的对接人,怕栽在“黑吃黑”的坑里。“但你怎么保证这条线安全?”他追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老大哥那边的情况复杂得很,万一出点岔子,咱们俩都得栽进去。”
“做生意哪有百分百安全的?”靓坤笑了,身子往前倾了倾,“我找你,就是因为你有港口、有货运路子,还有军火销售的渠道。我手底下有个兄弟,是内地特战退伍的,在老大哥那边有人脉,负责对接;你出船、出销售门路,咱们互补,稳赚不赔。”
这话一下戳中了韩斌的心思——他缺的正是稳定的货源,而靓坤缺的是货运和销售渠道,两人合作,刚好双赢。他放下紫砂壶,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多久能见效?能做多久?”
“最少能做六七年。”靓坤伸出手指,语气笃定,“这几年赚的钱,够咱们把堂口的兄弟都安置到白道上,不用再靠那点保护费过日子。你这边有港口,来钱比我快;我那边旺角虽富,可粉线让出去后,总得找条新财路,不然手底下的兄弟得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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