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冰雪脚步未停,指尖扣紧药囊,口中含着的银针已被唾液浸透。
她抬手一吐,银针斜飞而出,钉入自己左手虎口,剧痛如针扎脑髓,却让她神志一清。
石碑前,那缕青烟仍在盘旋,如蛇缠骨。
她盯着“医女血启,龙沉三百年”八字,忽然冷笑一声,抽出随身匕首,划开右掌。
鲜血顺着掌纹流下,滴在碑面,瞬间渗入刻痕。
石碑微震。
一道血光自碑底升起,沿着裂纹蜿蜒而上,如活物游走。
紧接着,碑面浮现出新的文字,“廿五而终,血尽魂灭”。
她瞳孔一缩,未退反进,将整只手掌按在碑上。
血流如注,碑文骤亮,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一名青衣女子跪于祭坛,十指尽断,血染龙纹;
又一女子悬于冰窟,心口插针,哀嚎不绝;
再一女子被族人围困,活埋于地宫,口中塞满毒草。
每一张脸,都与她一模一样。
她咬牙,额角青筋暴起,指甲抠进石缝,靠银针刺虎口的痛楚维持清醒。
那些死亡的记忆如刀割神魂,可她偏不闭眼,一字一句记下碑中所现:历代医女,皆因镇压龙脉邪气而生,亦因耗尽血脉而亡。
寿不过廿五,是命,也是祭。
“所以!”她喘着粗气,抹去嘴角溢出的血丝,“我不是重生,是轮回的祭品?”
话音未落,皇陵深处传来闷响,似有巨物翻身。
地面轻颤,石屑簌簌而落。
远处龙脉图所在方位,一道微光一闪即逝,仿佛呼应着她的血。
她低头看掌心,伤口竟不再流血,而是泛起淡淡青灰,像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生气。
风宝从她怀中挣扎而出,羽毛凌乱,右翅仍裹着布条,却硬是振翅飞起,扑向密道出口。
“你别死!”它嘶鸣一声,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她未阻,只将匕首收回袖中,目光死死盯着石碑。
诅咒已现,真相已知,可她不信命。
“若真是祭品,那也得我点头才算数。”
她正欲再探碑缝,忽觉颈后寒意袭来。几乎同时,尉迟逸风身影一闪,挡在她身前,手中折扇疾点“铛”一声,一枚飞镖被震偏,钉入石壁,尾羽轻颤。
她未惊,只冷眼扫去:“又是你多管闲事。”
他未回头,只低声道:“不是多管。”
“那是护短?”她冷笑,“你护的是你的棋子,不是我。”
尉迟逸风指尖凝霜,袖口渗出血迹,却站得笔直。
“你若倒下,龙脉即醒,天下大乱。”
“那又如何?”她抬手抹去唇边血渍,“天下人逼我替嫁,家族弃我如敝履,朝廷视我为妖妇,谁曾问过我愿不愿活?”
他沉默。
她不再看他,转身走向石碑背面。
那里字迹模糊,寻常火光照之不显。
她取出火折,点燃,火光摇曳,却照不出半个字。
就在此时,风宝扑翅而回,喙中叼着一盏青铜灯。
灯芯燃着幽蓝冷火,正是镇魂棺中那盏不灭之焰。
它重重落在碑前,翅膀一抖,灯焰映上石面。
背面隐文浮现,“以血脉为引,可改天命”。
她呼吸一滞。
风宝喘着气,抖了抖羽毛:“你读完了,能走了吧?”
她未答,只盯着那行字,反复咀嚼。
改天命?如何改?用谁的血?
尉迟逸风缓步上前,目光落在灯焰上。
“这灯本不该离棺。”
“可它回来了。”她伸手接过青铜灯,火焰映得她双目如炬,“就像我,本该死在婚房,却活到了今天。”
风宝突然扑翅挡在她眼前:“别碰那火!它烧过前世,也烧过未来!”
她抬手拨开,将灯举高,逐字细看。碑文背面除那八字外,尚有极小刻痕,形如双月交叠,与铜牌纹路一致。
她取出玉片,拼合其上,纹路吻合,却无新显。
“还差什么?”她喃喃。
尉迟逸风忽然伸手,欲取灯查看。
她猛地后退一步,灯焰晃动。“别碰。”
“我不是为夺而来。”他声音低沉,“是为防你误触禁制。”
“禁制?”她冷笑,“你们一个个都懂禁制,却没人告诉我怎么活。”
他未辩,只盯着她掌心,那处伤口已泛青灰,如中毒之兆。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忽然抬手,将一滴血滴入灯焰。
蓝火骤红,火光中竟浮现出一行小字:“血饲之,门将开”。
她瞳孔一缩。
风宝猛然扑翅,打翻青铜灯。
火焰落地未灭,仍在石面燃烧,字迹却已消失。
“你疯了!”它嘶叫,“那是引魂火,不是算命摊的香炉!”
“可它认我的血。”她盯着地上的火,“就像石碑认我的命。”
尉迟逸风忽然抬手,折扇横扫,将火扑灭。
火星四溅,一粒落在他手背,皮肤瞬间焦黑,却无血流出,反渗出淡淡黑气。
她眯眼:“你中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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