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冰雪目光落在银丝断口处的青金血迹上,那血迹凝着,泛着诡异的色泽,似淬了毒的铜锈一般。
她指尖沾了那点残痕,抹进玉皿。
药汁微漾,泛起一圈淡金色涟漪,旋即沉入底部,凝成蛛网状纹路。
“不是活人血。”她抬眼,“也不是寻常禽兽。这血里有药气,像是被炼过的傀儡体液。”
尉迟逸风站在案边,目光落在玉皿上,未语。
他袖中手指微动,似在回忆昨夜地砖下的滑动声。
风宝蹲在窗台,羽翼收得极紧,喙尖不时轻叩窗棂,像是在数着什么。
严冰雪抽出随身小册,翻至一页批注密密麻数的旧纸:“钩月门三十年前覆灭,但《江湖异器谱》里提过,他们最后一批残部逃往南岭,与‘落雁集’血战三日,几乎全灭。若有人复兴此门,必藏身江湖旧脉之中。”
尉迟逸风终于开口:“你信得过谁?”
“慕容轩。”她合上册子,“三年前他救过我祖父一命,后来在江南道上替我挡过一次毒镖。他认得‘残霜’刃的痕迹,也去过南岭。”
尉迟逸风略一颔首:“那就托他查。”
严冰雪已铺纸研墨,笔尖悬空,却未落字。
她从发间抽出一支素银簪,拧开暗格,将半截天罗丝缠入其中,再合拢如初。
又取一粒灰褐色药丸,按在信角,轻轻一压药丸遇空气即硬化,若遇水则化为无色液体,可验信件是否被拆。
“信里不提王府,只说旧友遇异门袭扰,求探南岭乌翎鸡踪迹。附上天罗丝样本与血痕玉皿,由他自行判断。”
尉迟逸风盯着那封即将封口的信,忽道:“若信被截,对方顺藤摸瓜,他会有危险。”
“所以他不会在明面收信。”她将信纸折成窄条,塞入油布筒,“我写的是‘落雁集’旧址的暗语,只有他知道那是找他。”
尉迟逸风沉默片刻,转身走向书房暗格。
木匣开启,取出一枚黑铁雕鸦令牌,鸦首低垂,双翼收拢,通体无光,却压手沉实。
“墨羽令。”他将令牌置于案上,“祖父留下的江湖信物,可召‘夜隼’传讯。他们不属王府,不受朝令,只认此令。”
严冰雪挑眉:“你不怕这令也被人盯上?”
“令背有暗记。”他取出小刀,在鸦尾极细处刻下一道几乎不可见的“风”字,“尉迟家秘纹,旧部才识。若有人伪造,夜隼不会接令。”
风宝忽地跃下窗台,扑到案边,盯着那油布筒,喉中发出低鸣。
它用喙轻轻啄了啄筒身,又抬头看严冰雪,眼神清明,不似寻常躁动。
“你是说,外面还有人?”她低声。
风宝不答,只转头望向后院方向,一步一停,似在引路。
尉迟逸风收起墨羽令,对亲卫低语几句。
片刻后,三名巡更守卫被调离前院,换上心腹。
他亲自将油布筒绑在一只灰羽隼脚环上,又在隼翅下暗袋塞入墨羽令。
“从马厩暗门出,走西巷,绕七拐,到城外十里坡放飞。”
亲卫领命而去。
风宝却未归巢,反而跃上梧桐枝头,昂首凝望东南。
夜风拂过,它突然展翅,发出一声短促鸣叫,尾羽微颤。
严冰雪抬头:“你发现了什么?”
风宝不落,只将头偏向远处墙头,喙尖轻点虚空,似在锁定某处。
尉迟逸风顺着其视线望去,墙砖接缝处,一道极细划痕斜掠而过,与昨夜密室地面的痕迹如出一辙。
他眸色一沉,却未动。
“它在示警。”严冰雪低声道,“钩月门的人还没走,他们还在盯着。”
尉迟逸风冷声下令:“马厩方向加双岗,夜隼出发时,放三只假隼迷惑耳目。真隼走地下暗道,出口设伏。”
半个时辰后,亲卫回报:“夜隼已出城,三只假隼被射落于东门城楼。”
尉迟逸风点头,未惊。
严冰雪坐在案前,指尖摩挲银簪,忽道:“慕容轩若收到信,会怎么回?”
“他会来。”尉迟逸风道,“若不来,也会派人送信到‘断桥渡’那是他三年前留下的接头点。”
“断桥渡!”她低声念了一遍,“那地方现在荒了。”
“荒才安全。”尉迟逸风目光沉静,“活人不去的地方,死信才传得快。”
风宝忽地从枝头跃下,扑向严冰雪肩头,用喙轻轻啄了啄她耳侧,像是提醒什么。她一怔,随即明白。
“你是说,那根天罗丝?”
她取出玉盒,打开,丝线静卧其中,断裂处仍沾着那点青金血迹。
她取出银针,挑起血迹,滴入另一玉皿,加入三味药粉。
药汁翻涌,泛起微光,血迹竟缓缓游动,如活物般在液面划出一道弧线。
“这血有引路之能。”她皱眉,“若被人炼过,或许能反向追踪持血之人。”
尉迟逸风立刻道:“毁了它。”
“不能毁。”她摇头,“这是唯一能引出钩月门真身的饵。但得藏好不能放密室,不能交亲卫,更不能留在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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