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逸风看向她:“你想如何?”
“查尸。”她言简意赅,“尸体虽风化,但内脏若未全毁,或可验出毒源。若‘引魄傀’是靠某种药引操控,我们就能反向追踪炼制之地。”
尉迟逸风颔首,下令断岳开匣。
巧手孙取出银刀,小心剖开其中一具胸腔。
五脏已呈灰败,唯心口处凝着一团黑血,状如凝脂。
严冰雪以银针挑取少许,滴入特制瓷碟,再加入三味药粉。
血遇药,竟泛起微泡,冒出淡紫烟气。
“是‘冥蚕膏’。”她皱眉,“这药早已失传,只在前朝宫廷秘录中提过,以活蚕吞食死人脑髓,炼七七四十九日而成。服之者,魂魄可离体三日,谓之‘游冥’。”
“所以这些‘人’,本就是死的。”尉迟逸风道,“他们的身体,是被药引操控的容器。”
“而操控者!”严冰雪抬眼,“需以自身精血为引,远程驱使。
若我所料不错,幕后之人此刻必在某处闭关施法,稍有差池,便会反噬。”
尉迟逸风眸光一动:“那我们现在,就能反向追踪。”
“不行。”严冰雪摇头,“冥蚕膏一旦入体,三日内必腐心而亡。”
“这些傀儡已死多时,操控早已结束。我们只能知道他们从哪来,不能知道谁在控。”
她将瓷碟倾覆,黑血落地,瞬间渗入石缝,不留痕迹。
尉迟逸风沉默片刻,忽道:“李承乾若真在谋划夺嫡,必与江湖门派勾结。”
“钩月门既为前朝余孽,藏身南岭多年,岂会轻易暴露?除非有人引我们来。”
“你怀疑是李承乾故意泄露线索?”严冰雪挑眉。
“不是他。”尉迟逸风摇头,“是他身边的人。有人想借我们之手,铲除钩月门,或夺取遗迹之物。”
“鹬蚌相争。”严冰雪冷笑,“我们就是渔夫?”
“也可能是饵。”尉迟逸风目光沉沉,“他们要我们进遗迹,取物,或唤醒阵法。而一旦启动,便是万劫不复。”
严冰雪沉默片刻,忽然转身,走向风宝。
那鸡仍昏迷,断羽处金血未止。
她蹲下,指尖轻触羽根,忽觉一丝微弱搏动,如脉将竭,却又顽强不息。
她取出玉管,将最后一滴金血收入其中。
就在封口刹那,风宝右翼残羽突然一颤,一滴金血从断羽处缓缓渗出,滴落在石面上。
如同有灵性一般自行蜿蜒游走,在石面上勾勒出一道神秘而清晰的星纹轨迹,与玉佩背面划痕、南斗倒悬之形,完全吻合。
尉迟逸风俯身细看,瞳孔微缩:“这是地图?”
“是钥匙。”严冰雪低声道,“它在告诉我们,该怎么走。”
尉迟逸风抬头,目光如刀:“若这是风宝用命换来的线索,我们不能浪费。”
“所以。”严冰雪站起身,将玉管贴身藏好,药囊系紧,“我们继续。”
尉迟逸风点头,伸手欲扶她起身。
她却已自己站稳,目光扫过铁匣、残页、图腾,最后落在风宝身上。
“但得先让它活下来。”
尉迟逸风未答,只将剑柄握紧。
那剑柄上血渍已干,却仍隐隐发烫,仿佛与地底深处某种脉动同频。
严冰雪俯身,将风宝轻轻抱起。鸡身微温,呼吸浅弱。
她贴着它耳边,低声道:“撑住,别死。”
风宝无反应,唯断羽处金血缓缓渗出,滴落在她袖口,晕开一朵微不可察的光痕。
尉迟逸风最后看了一眼那枚鸡首蛇身图腾,转身下令:“整备行装,原地休整半个时辰。”
严冰雪抱着风宝走入内门阴影处,背靠石壁坐下。
她从药囊取出一枚蜡丸,捏碎,将粉末混入口中唾液,缓缓涂抹在风宝断羽根部。
金纹微闪,随即黯淡。
她闭目,指尖按在风宝心口,感受那微弱搏动。
尉迟逸风立于她身前,剑横膝上,目光未离那道星纹血迹。
石面之上,金血未干,轨迹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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