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逸风靠墙而立,指节紧攥剑柄,掌心毒气如冰蛇游走,已攀至肘窝。
风宝仍未归来,巷口自己留下的短痕尚在,他便知自己尚未暴露。
只是时间紧迫,天边已有微白,距“焚心”之期不过半日。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舌尖抵住上颚,猛然咬下。
血腥味冲入鼻腔,神志一震。
匕首出鞘,将药囊中最后一撮灰黄粉末敷于伤口四周。
药性刺痛,却压住了那股阴寒。他将匕首插回腰间,目光扫向墙头。
一点金光自檐角落下,三闪即灭。
风宝悄然落于他肩,尾羽微颤,喙轻点其耳。
尉迟逸风点头,无声起身,贴墙而行。
后巷地面横着数道细铁丝,月光下几不可见,一端连着屋檐铜铃,稍有触碰便会惊动守卫。
他俯身,以匕首挑起一块碎瓦,轻轻抛向左侧岔道。
瓦片落地,轻响传来。
一名守卫果然转身查探。
尉迟逸风趁机贴地翻滚,肩背擦过铁丝,毫厘未差。
他翻身而起,已入巷深处。
风宝跃上墙头,尾羽再闪三下前方无碍。
内院杂草过膝,地面看似平整,实则暗藏杀机。
尉迟逸风蹲身,以指轻探,触到数枚尖锐铁钉,埋于土中,仅露针尖。
陷足钉,专破潜行者足底。他屈膝贴地,改以肘部发力,一寸寸向前挪移。
风宝低飞于前,尾羽闪烁,三闪为安,两闪为警。
一名守卫自东侧缓步而来,每行三步便停驻片刻,脚步看似散漫随意,实则与另两人形成了错落有致的交叉视野,将周围动静尽收眼底。
尉迟逸风屏息,伏于草丛不动。风宝突然俯冲,以喙轻啄其肩三下,随即飞向东南角塌屋。
尉迟逸风会意地窖入口在屋后。
他取出三枚铜钱,指间翻转,依次弹出。
一枚击中残柱,一枚落于草堆,第三枚直射屋檐铜铃。
铃声轻响,三名守卫同时转向。
尉迟逸风借机翻入塌屋残垣,背靠断墙,喘息未定。
风宝落于他膝头,尾羽微光忽明忽暗。
尉迟逸风抬手,轻轻抚过其翎羽,指尖触到一处断口尾羽被削去一截,血痕未干。
他眸色一沉,却未出声。
风宝昂首,似在示意无碍。
他探头望向屋后,一道铁门半掩,嵌于地表之下,门缝锈迹斑斑,却有新鲜脚印。
他正欲靠近,忽觉脚下石板松动。
还未反应,地下已传来机括转动之声鸣警弩,三息即发。
尉迟逸风右手疾出,匕首横插石缝,硬生生卡住机关。
毒箭自地底射出,仅露半寸便被截断。
他手臂剧震,旧伤崩裂,毒气因剧烈动作骤然上行,直冲肩胛。
冷汗滑落额角,他却未退。
西侧哨塔骨哨声起,三名黑袍人自暗门冲出,呈三角阵型包抄而来。
风宝展翅腾空,引开其中一人注意力。
那守卫抬手掷出飞镖,风宝侧身闪避,翎羽再损,金光几近熄灭。
尉迟逸风借药粉洒地,烟雾弥漫。
他趁机扑向铁门,双手抵住锈锁,透过缝隙向内窥视。
昏暗中,一道纤细身影被铁链缚于石柱,长发垂落,肩头染血。
她双目紧闭,呼吸微弱,腕上铁环深陷皮肉。正是严冰雪。
尉迟逸风瞳孔骤缩,手指紧扣锁孔边缘。
他还未动,身后风声骤起。
一名守卫已至三步之外,短刃出鞘,直取其背。
风宝怒鸣,俯冲而下,以喙啄其面门。
守卫侧头闪避,刀锋偏移,划破尉迟逸风左肩。
布料撕裂,血涌而出。
他未回头,左手猛然发力,铁门轰然洞开。
寒气扑面,地窖内铁链拖地之声更清晰。
他抬脚欲入,忽觉右腿一紧陷足钉已刺穿靴底,钉尖入肉。
剧痛袭来,他咬牙未哼,反手将匕首掷出,正中另一名守卫咽喉。
两名守卫倒地,最后一人吹响骨哨,声音尖锐。
尉迟逸风知援兵将至,不能再拖。
他拔出陷足钉,血流如注,却强撑起身,扑入地窖。
严冰雪仍被锁于石柱,手腕铁环连着粗链,另一端嵌入墙内。
尉迟逸风抽出腰间短剑,斩向铁链。剑锋与铁链相击,火星四溅,链不断。
他换手再斩,剑刃崩出缺口。
风宝落于石柱顶端,以喙啄击锁眼,却无济于事。
尉迟逸风喘息加重,毒气已侵至胸口,呼吸如刀割。
地窖外脚步声密集,至少五人逼近。
他抬头,见严冰雪指尖微动,似有意识。
他俯身,贴近其耳:“我来了。”
她未睁眼,嘴唇微启,吐出两字:“快走。”
尉迟逸风冷笑,将短剑插入地面,从怀中取出一枚铜扣正是她留下的那一枚。
他将其塞入她掌心,握紧她的手:“你说过,药丸是信物。那这铜扣,便是命令。”
她手指微蜷,似在回应。
门外黑影已至,刀光映入门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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