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风宝的爪子还在发烫。
严冰雪靠在床沿,指尖捏着半粒解毒丸,正要送入口中,忽然听见它翅膀一振,扑棱棱撞上窗棂。
那双圆眼死死盯着西墙方向,喉咙里滚出一声低鸣:“来了,又来了!”
她没再问是谁,药囊一抓,翻身下地。
外头铜锣响得急,一声接一声,撕破夜静。
几个丫鬟抱着孩子往密室跑,脚步乱却有序——这是前几日就排练过的撤退路线。
严冰雪站在廊下,扫了一眼回廊两侧的灯笼,沉声喊:“东厢泼油,西厢撒粉,南角点火!”
话音未落,西墙瓦片哗啦碎裂,三道黑影翻进来,落地无声,袖中寒光一闪,两名巡夜侍卫闷哼倒地。
她认得那手法——迷香混着针,见血封喉。
“闭息散!”她扬手抛出三枚小药丸,落在还能站着的仆役掌心,“含住,别咽!”
地上已有淡蓝粉末开始泛光,是她昨夜撒下的萤尘粉。
月光一照,几行脚印从墙根延伸进来,歪斜却迅疾,直扑主院。
尉迟逸风被人推着出了房门,左肩裹着的布条渗着暗红,脸色发青。
亲卫架着他坐进轮椅,他抬手拦住,自己撑着扶手慢慢坐直。
“周岩呢?”他声音哑,却不乱。
“带人绕后了。”暗卫低声回,“西院失守,他们正往中庭压。”
尉迟逸风点头,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铃,轻轻一晃。
铃声清脆,在火光里荡开。
“东院放烟。”他再晃一下。
第二声铃响,西厢弓手伏下,箭尖对准回廊拐角。
第三声,南门铁闸轰然落下,锁死了通路。
严冰雪站在火障外,看见黑衣人被逼退两步,其中一人袖口沾了萤尘粉,手背泛起微蓝。
她立刻掏出一枚银针,弹进火堆。
火苗猛地一跳,爆出一团浓烟,正是惊蛇烟引燃的信号。
那几人脚步一滞,动作迟缓半拍。
就是这一瞬,周岩带人从后巷杀出,刀光横扫,逼退两人。
剩下那个翻身上墙,却被风宝一翅膀拍在脸上,扑腾着摔进桐油里,火舌一卷,惨叫都没来得及出声。
严冰雪冲过去,一脚踩住他手腕,掀开袖子——匕首淬了黑油,刀柄刻着三角纹。
她抬头,正好对上尉迟逸风的目光。
他坐在轮椅上,冷眼看着火光里的战局,铃铛又响了一次。
阵型再变。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府中竟有如此调度,攻势一乱,开始后撤。
有人想翻墙,被弓手一箭钉在瓦上;有人往侧门逃,撞上铁闸,被守卫扑倒。
只剩一人没动。
他蹲在屋檐下,装成受伤的仆役,怀里还抱着个空药箱。
几个小丫鬟正要扶他,风宝突然冲过来,一爪掀翻他,尖喙直啄手腕。
那人反应极快,缩手翻滚,但袖口已被撕开,一抹蓝光从匕首上闪过。
严冰雪赶过去时,那人已被按在地上。
她蹲下,捏开他下巴,一股腥甜味冲鼻——服过假死药。
“冒充伤员,想混进密室?”她冷笑,“谁给你的胆子?”
那人不答,咬破牙关,嘴角立刻涌出黑血。
尉迟逸风的轮椅推了过来,亲卫递上一块湿布,他抬手挡了,只盯着地上尸体,声音冷:“查他鞋底。”
周岩蹲下,扒开靴子,一层薄泥下压着半片烧焦的纸角。
严冰雪接过,展开一看——三角符纸,血线勾成诡异图腾,像是某种门派信物。
她没见过。
风宝跳上她肩头,盯着那符纸,羽毛一根根炸起,咕噜了一声:“邪,很邪。”
尉迟逸风伸手,她把符纸递过去。
他指尖一碰,忽觉一阵刺麻,像是被虫咬了一口。他皱眉,将符纸丢进火堆。
火光猛地一跳,映出他肩头渗血的绷带。
“你该换药了。”严冰雪看他一眼,“毒没清完,别硬撑。”
“现在不是时候。”他盯着西墙缺口,“他们不是冲财,也不是冲权。是冲你来的。”
“我知道。”她站起身,扫视满地狼藉,“李承乾刚倒,就有人连夜杀上门,说明废窑的事,早就传出去了。他们不是来报仇——是来灭口的。”
尉迟逸风沉默片刻,缓缓道:“幕后的人,比我们想的更快。”
严冰雪没接话,转身走向密室。
门开时,几个孩子缩在角落,一个七八岁的小侍童抱着药箱,脸都吓白了。
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不怕,没事了。”
那孩子点头,哆嗦着把药箱递给她:“姐姐,你给的药……我一直带着。”
她接过,打开一看,是半瓶追影粉,还有一枚铜管——正是她前几日为防万一,藏在小童身上的备用信物。
她合上箱盖,低声道:“你做得很好。”
回到中庭,伤亡已清点完毕:五人倒地,三人中毒昏迷,两名侍卫断了腿。
严冰雪蹲在伤者身边,一针一针施针解毒,手法快而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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