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逸风的手刚触到竹叶边缘,那片叶子便无声断裂,飘落在雪地上。
他脚步微顿,剑尖前指,目光锁住前方那道被压弯的竹枝。
严冰雪赶至身后,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她还未开口,风宝已在半空盘旋三圈,翅膀急振,发出短促的“嘎”声。
“别往前。”她话音未落。
尉迟逸风已侧身跃出,软剑横扫,挑开一丛低垂的竹叶。
空地显露,地面无痕,唯有寒风掠过林隙。
他正要回身,脚底忽感微沉——鞋底碾过一根极细的丝线。
机括声响自头顶炸裂。
三道乌光从竹梢疾射而下,破风如针。
尉迟逸风旋身推剑,只来得及格开一道,左胸骤然一痛,似有烧铁刺入。
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右手本能将严冰雪推向身后,自己却单膝跪地,手撑雪面,指缝间渗出暗红。
严冰雪扑跪在他身旁,指尖迅速探向伤口。
钢针仅露半寸,针尾刻着蛇首衔月纹,触之冰冷滑腻,显是淬过毒。
她立即封住其胸前五处大穴,又撕开衣襟查看创口,毒血已呈紫黑,正缓缓向心口蔓延。
“抬人回房!”她厉声喝。
两名侍卫疾步上前,将尉迟逸风架起。
他牙关紧咬,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却仍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声音低哑:“你……别去追。”
“闭嘴。”她反手扣住他脉门,指尖一颤——心脉已被毒气侵蚀,跳动紊乱如残烛将熄。
回到内院静室,烛火摇曳。
严冰雪命人取来银钳与药皿,亲自拔出钢针。
针身泛着幽蓝,滴落一滴黏液,落入瓷碗时竟嘶嘶作响,腐蚀出一个小坑。
她瞳孔一缩,立刻翻出随身医典,一页页疾扫,最终停在“冥蛛涎合赤蝎粉”条目下。
“此毒蚀心焚脉,三时辰内若无冰心莲引药入经,必死。”
她合上医典,转身冲向药柜。
一层层抽屉拉开,翻查“九转还魂散”“清脉丹”“寒解丸”,皆被调换,只剩空瓶。
最后拉开底层暗格,仅余半包“凝血散”,连压制毒性都难。
风宝飞落桌角,低头轻啄她袖口,喉咙里咕噜两声。
她抬手抚过它的羽毛,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只有北岭绝壁有冰心莲。”她低声说,“寒冬开花,子时最盛,错过今日,再等三年。”
门外传来脚步声,慕容轩推门而入,剑未归鞘。
见尉迟逸风面色青灰,唇角溢黑血,他眉头一拧:“伤得如何?”
“心脉中毒,命不过半日。”她直起身,“我要上北岭采药。”
“你疯了?”慕容轩沉声,“大雪封山,绝壁千仞,你一人去,九死一生。”
“我不去,他必死。”她已取来黑貂斗篷,披于肩上,背起药篓,抽出短刃插于腰间。
“王府怎么办?血影门随时再攻,药阵无人主持。”
她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药图,递过去:“三重雾按图施放,东墙火油不可提前点燃,西林迷香需等风起再启。你守中庭,若有异动,鸣哨为号。”
慕容轩接过图,盯着她:“你真要亲自去?”
“药必须由我亲手采、亲手煎、亲手喂。”她目光未移,“我信别人,不如信自己。”
他不再阻拦,只道:“我派两名轻功好手随你。”
“不行。”她摇头,“人多易露行迹,风宝认路,它带我足够。”
风宝振翅飞起,在她头顶绕行一圈,随即冲向窗外。
她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尉迟逸风——他双眼紧闭,呼吸微弱,胸口几乎不动。
她咬牙转身,掀开帘帐,大步出门。
雪已下得密实,院中积雪没踝。
她踏雪而行,风宝在前引路,翅影划破风雪。
出府门时,守卫欲阻,她只一句:“传令四门紧闭,无我手令,不得开墙。”
北岭在城北三十里,山势陡峭,终年积雪。
越往深处,风越烈,雪越急。
她攀上第一道坡,脚下打滑,短刃插入岩缝借力,手指冻得发僵,却不敢停。
风宝时而飞回,落在她肩头,用体温暖她耳侧。
半山腰,一处断崖横亘前路。
下方深谷白雾弥漫,不见底。唯一一条窄道贴壁而行,宽不过尺,覆雪结冰。
她伏身前行,背贴岩壁,一脚踏空,整个人猛然下滑。
短刃及时卡入石缝,她悬在半空,药篓晃荡,差一点坠入深渊。
她咬牙攀回窄道,继续前行。
风宝飞上高处,盘旋一圈,忽然俯冲而下,爪子拍打她斗篷。
她抬头,见前方岩壁有一处凹洞,洞口覆雪,隐约可见藤蔓缠绕。
她艰难靠近,拨开积雪,发现一株细弱植物扎根石缝——茎如冰丝,花瓣六片,洁白如雪,正微微绽开。
冰心莲。
她心头一紧,伸手欲摘,却听风宝猛然厉鸣。
她警觉缩手,低头一看,莲根周围布满细小蛛网,银光闪烁,竟是毒蛛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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