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支黑色钢笔,笔身被他握得发烫,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甚至微微颤抖着,连笔帽上的金属纹路都快要被他捏变形。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根本不是一场正常的表决,而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一个天衣无缝、让他无处可逃的必杀局。祁同伟先是在除夕夜用那盘看似善意的 “饺子”,不动声色地羞辱了他的人格;现在,沙瑞金又用这场表面民主的 “表决”,步步紧逼,想要彻底践踏他的政治尊严。他太清楚眼下的局势了 —— 如果他敢开口反对,不仅改变不了最终结果,因为支持祁同伟的票数早已足够,还会被轻易扣上 “因私废公”“破坏班子团结” 的帽子,从此彻底被踢出汉东的政治核心圈,他多年的心血和抱负,都将化为泡影。
沙瑞金的目光终于缓缓投了过来,那目光看似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像一束灼热的探照灯,牢牢打在李达康的脸上:“达康同志?你是京州的一把手,祁同伟同志如果顺利上任,以后你们在工作上的交集会很多。我想听听你的意见,这很重要啊。”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仿佛消失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李达康,那些目光复杂各异 —— 有隐晦的同情,有看热闹的好奇,还有几分难以掩饰的幸灾乐祸,像无数根细密的针,狠狠扎在他的身上。
李达康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部,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吸进了满口的玻璃渣,让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艰难地环视四周,看到的却是一张张等待着他低头妥协的脸。
屈辱,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像潮水般淹没了他。这辈子,他李达康从基层干起,一路摸爬滚打,纵然有过不顺,可除了当年在赵立春面前低过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他一心扑在工作上,为了京州的发展呕心沥血,到头来,却要在这样的场合,被迫向自己不齿的人低头。
但他是个在政治漩涡里浸泡多年的 “老江湖”,生存的本能终究压倒了一时的情绪。他心里清楚,只要他还想在这个位置上干下去,还想保住他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光明峰项目,还想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他就必须咽下这口带着血泪的唾沫,做出最 “明智” 的选择。
“我…… 同意。”
李达康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喉咙里卡着粗砂,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甚至在尾音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破音。仅仅是说出这三个字,仿佛就抽干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让他原本挺直的脊背瞬间佝偻了下去,整个人都显得颓丧了许多。
可他终究不甘心就这么狼狈地妥协,为了找回一点仅存的面子,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卑微,他咬紧牙关,强撑着挺直了一点脊背,补充道:“祁同伟同志在维护社会治安、处理突发事件方面,确实有一套办法。希望他到了副省长的位置上,能继续保持这种…… 锐气,不要辜负了省委的信任。”
最后那个 “信任” 二字,他说得极重,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仿佛不是在期许,而是在无声地诅咒。
“好!” 沙瑞金猛地一拍桌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如同胜利者般的笑容,“既然大家意见一致,那就全票通过!我相信,祁同伟同志的上任,将是汉东政法工作的一个新起点,也是我们省委班子团结战斗的新起点!”
李达康颓然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眼角的余光却能看到周围的人纷纷鼓掌,掌声在狭小的会议室里回荡,响亮而刺耳。可在他听来,那掌声根本不是什么庆祝,而是对他最大的嘲讽,每一声都像巴掌一样,狠狠扇在他的脸上。
他心里无比清楚,从这一刻起,那个曾经只能跟在他屁股后面,恭恭敬敬喊他 “李书记” 的祁同伟,再也不是他可以随意呵斥的下属,而是即将与他平起平坐、甚至因为得到沙瑞金的信任而隐隐压他一头的封疆大吏。
而他李达康,在这场无声的权力博弈中,成了彻头彻尾的孤家寡人,满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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