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轻轻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看着李达康:“达康书记,我也知道这条款苛刻,甚至可以说是趁火打劫。但您得清楚,现在是卖方市场,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诺亚方舟那边早就摸清了芯谷的困境,也知道沙瑞金在背后施压,他们就是看准了您现在急需资金,才开出这样的条件。除了他们,您说说,现在还有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您输血?是那些见风使舵的银行行长,还是沙瑞金身边的人?”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极具诱惑力的磁性:“而且,达康书记,这只是权宜之计。您想想,等芯谷项目建成投产,产生了稳定的效益,到时候我们有的是办法,通过协议里的股权回购条款,把这 30% 的股份再买回来。现在最关键的是什么?是不能让项目停工!一旦停工,芯谷就成了烂尾工程,到时候不仅是几百亿的国有资产流失,您的政治生涯也可能就此终结 —— 这个责任,您背得起吗?京州的老百姓会答应吗?”
祁同伟的话,像一把把重锤,狠狠砸在李达康的心上。他知道,祁同伟说的是事实。停工,就是万劫不复;而签下这份协议,虽然是饮鸩止渴,却至少能保住芯谷,保住他的政治前途。
李达康的手紧紧握着笔,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笔尖甚至有些颤抖。他的脑海里天人交战,一边是坚守原则、拒绝被资本操控的底线,一边是芯谷的生死存亡和自己的政治命运。他看着祁同伟那双深邃的眼睛,又看了看高小琴脸上那抹恰到好处的担忧,心中清楚,这杯毒酒,一旦喝下去,可能会肠穿肚烂,未来的芯谷也将陷入无尽的麻烦;可如果不喝,他现在就会被沙瑞金逼死,所有的心血都将付诸东流。
“沙瑞金现在就等着您出错,等着芯谷烂尾,好名正言顺地把您换掉,换上他的人。您甘心把自己呕心沥血打下的江山,拱手让人吗?” 祁同伟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一根最后的稻草,压垮了李达康心中的防线。
“我不甘心!” 李达康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是破釜沉舟的决绝。他不再犹豫,拿起笔,在协议的签字栏上,重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 李达康。三个大字,力透纸背,却也像是在给自己的未来,签下了一份沉重的赌注。
祁同伟看着那个刚劲有力的签名,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得逞的狡黠。李达康以为自己是饮鸩止渴,换来了一线生机,却不知道,这杯毒酒里,早已被他和高小琴埋下了更深的陷阱。这 30% 的股权,加上一票否决权,看似只是临时的妥协,实则已经将芯谷的实际控制权,悄然转移到了他们手中。
高小琴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拿起协议,仔细检查了一遍签名,然后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合作愉快,达康书记。” 祁同伟再次伸出手,紧紧握住李达康的手,语气真诚得仿佛真的在为他高兴,“您放心,诺亚方舟那边已经打好了招呼,资金三天内一定到账。沙瑞金想困死我们,没那么容易!芯谷有救了,您的政治前途,也保住了。”
李达康抽回手,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一种沉重的疲惫。他知道,从签下名字的这一刻起,他就再也无法回头了。他与祁同伟、高小琴,与诺亚方舟,彻底绑在了一条船上,这条船驶向的,或许是光明,或许是更深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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