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更烈,林间呜咽声再度逼近,如无数冤魂在耳畔低语。张把头当机立断:“走!这地方不对劲!”二人刚退数步,身后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回头望去,刻痕树干轰然倒塌,露出下方一个凹陷的雪坑,坑底散落着几片泛黄的纸页,纸上画着扭曲的人形,周身缠绕符咒,墨迹已渗血般晕开,如无数条挣扎的蜈蚣。
李来顺欲上前,却被张把头一把拦住:“别碰!是‘锁魂阵’。”他眯眼打量坑边插着的七根枯枝,呈北斗七星之位,中央纸页上的人形双目被朱砂点红,此刻竟在风中微微颤动。张把头声音发涩,喉间挤出字:“这是满族老萨满的封阵,镇邪祟的……师父怎会设这种阵?除非……他遇到了比黑熊更凶的东西。”
正此时,远处传来一声枪响,惊起林间鸦群。鸦群飞过时,竟纷纷坠地,翅根渗出血珠。张把头脸色骤变,这深山禁地,竟有火药味!二人循声疾奔,雪地上赫然出现一串新鲜脚印——靴底带铁钉,绝非放山客的鹿皮靴。脚印尽头,是一滩凝固的黑血,血泊旁散落着几枚陌生的铜纽扣,纽扣背面刻着模糊的“龙”纹,龙爪却呈鹰钩状,狰狞扭曲。
李来顺捡起一枚纽扣,指尖沾了血,那血竟烫得他缩手:“把头,这像是……军爷的衣裳扣子!可这龙纹,咋这么邪性?”
话音未落,风雪中传来赵老猎户沙哑的笑声,笑声里掺着恨意与惧意:“军爷?嘿嘿,那叫‘黑鳞帮’,三年前就来过,专挖禁区的‘神参’,你师父不肯交,他们就……”他瘸着腿从树后转出,右腿伤口渗着脓血,伤口边缘竟泛着青紫,似被毒虫啃噬。他猛地指向血泊,眼中血丝密布,“如今,他们又回来了,还带着更邪乎的东西!”
张把头攥紧罗盘,齿缝迸出字:“老赵,当年你也在场?”
赵老猎户忽然撕开衣襟,露出胸口一道狰狞的刀疤,疤痕如蜈蚣盘踞,此刻竟在微微跳动。他嗓音如破锣:“在场?他们砍了我一刀,扔进雪沟,说我多嘴!可我没死,我爬了出来,亲眼看见他们拖走了你师父……拖走时,你师父嘴里还喊着‘山魂醒了!山魂醒了!’”他忽然压低声音,瞳孔放大,“那帮孙子,这次冲着更大的东西来了,神参?呵,他们是要挖山魂!挖了这山的眼珠子!”
李来顺闻言色变,铜烟袋在手中发烫,烫得他掌心灼痛。张把头却望向远处山脊,风雪中似有黑影晃动,黑影头顶竟有双角,如鹿非鹿,如鬼非鬼。他咬破指尖,在雪地上画出一道符,血痕与锁魂阵的符咒遥相呼应,血符竟自燃起幽蓝火焰:“师父在引我们……去阵眼。”
夜色渐浓,三人踏着血脚印与符痕,向禁区深处行去。李来顺回头望去,孤狼仍守在锁魂阵旁,喉间呜咽竟似悲鸣,狼目映着血符的蓝火,竟泛出泪光。山风掠过,纸页上的血符忽自燃起,火光映出张把头眼中灼灼火光,那火光里,有恨,有悔,更有誓死的决绝:“老把头,您到底在守什么?这山魂……又是什么?”
风雪中,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长啸,啸声里掺着人语,似在喊:“找到了!神参的根脉……在这儿!”
三、铜烟袋的秘密
李来顺攥着铜烟袋,掌心灼痛如烙铁。篝火在风雪中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拉长扭曲,仿佛被无形的手撕扯。张把头面色煞白,喉结滚动,猎刀在手中颤抖,刀柄上“老把头”三字被汗渍浸得发黑。赵老猎户倚树喘息,瘸腿伤口渗出的脓血竟泛起诡异的青芒,滴落处积雪滋滋作响,如被毒虫啃噬。
李来顺忽觉烟袋内壁有凹凸,指甲一抠,竟掰开一道暗格——一卷泛黄的纸轴滑落,纸上墨迹斑驳,画着黑瞎子岭的地图,红线如血,蜿蜒绕过所有“活参地”,直指禁区核心的断魂崖。终点处标着一个血色“卍”字,符咒缠绕,旁书小楷:“山魂之眼,生者勿近,逆者魂裂”。字迹苍劲如刀刻,每一笔都渗着血痂般的暗红。
“这是师父的手笔!可这路线……”张把头夺过纸轴,指尖颤抖如风中枯枝,“竟绕开了所有‘活参地’,直插禁区的核心!那血色符号,是萨满的‘镇魂印’,可图上标记的方位,分明是当年师父失踪的‘断魂崖’!”他忽抬头,望向远处山脊,瞳孔骤缩,仿佛看见深渊中的鬼火。
李来顺喉头滚动,耳畔嗡鸣如万千虫蚁爬行。纸轴背面还附着一张残页,字迹潦草如狂人涂鸦:“山魂非参,乃地脉之灵。三百年来,放山客以血契守之,若魂醒,则群山崩,百兽噬人……”末尾落款是“李守山”,正是他父亲的名讳!他猛然抬头,声音发涩,喉间如梗着冰碴:“把头,这、这契约上,有我爹的指印!血……还是新鲜的!”
张把头面色骤变,猎刀“哐当”坠地,溅起一片雪沫。他从未想过,师父的失踪竟与“血契”有关,而李来顺的父亲——那个沉默寡言的放山客,竟是契约的最后守护者。赵老猎户忽然冷笑,笑声掺着咳血,如破风箱嘶鸣:“嘿嘿,难怪黑鳞帮三年前要杀你爹,他们挖参是假,要破血契,召山魂才是真!那帮杂碎,早得了‘阴山经’,知道山魂脉眼藏的‘地龙髓’,一滴便能延寿十年,邪术炼之,可驭万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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