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寨子里的气氛明显不一样了。
表面上风平浪静,该干嘛干嘛,但空气里总飘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紧绷感。人们互相打招呼的声音都低了几分,眼神一对上,就心照不宣地赶紧移开。
玉恩小姐谋害月娆小姐的事儿,虽然阿幼朵下令不许外传,但这种爆炸性的消息,哪能捂得住?一晚上功夫,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
云瑶从偏房出来,感觉路上碰到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复杂了不少。有同情,有好奇,还有点别的什么,说不清楚。
阿叶来送早饭的时候,破天荒地多说了两句。
“圣女大人一早就去刑堂了。”她放下食盒,声音还是平的,但语速比平时快了点,“玉恩小姐……关在那里。”
云瑶“嗯”了一声,没什么胃口,拿着个馒头慢慢啃。
“岩刚……”她想起后山那个半死不活的人,“找到了吗?”
阿叶摇摇头:“搜山的人撤了,还没消息。可能……”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但云瑶懂。伤那么重,又没吃没喝几天,凶多吉少了。
云瑶心里有点堵。岩刚算是间接帮了她,结果……
“圣女大人吩咐,”阿叶打断她的思绪,“让你今天别乱走,就在屋里待着。”
这算变相软禁?还是保护?
云瑶没反驳,点了点头。
阿叶看了她一眼,眼神有点复杂,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一整天,云瑶都老老实实待在偏房里。外面偶尔有脚步声经过,她都竖起耳朵听,但没听到阿幼朵回来的动静。
直到傍晚,天色擦黑,外面才传来熟悉的、略显沉重的脚步声。
是阿幼朵回来了。
云瑶的心莫名提了起来。她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
阿幼朵是一个人回来的。她走得很慢,步子有点沉,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股疲惫感,隔老远都能感觉到。像是刚打了一场硬仗,身心俱疲。
她没往寝殿走,反而朝着偏房这边过来了。
云瑶心里一紧,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
过了几秒,门被轻轻推开。
阿幼朵站在门口,没进来。暮色在她身后铺开,她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太真切。
两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对视着。
谁都没先开口。
空气好像凝固了。
最后还是阿幼朵先动了。她微微侧身,让外面最后一点天光照进来,目光落在云瑶脸上,很沉,带着一种审视,又好像带着点别的。
“你……”阿幼朵开口,声音比早上听到时更哑了,像砂纸磨过木头,“没什么要问的?”
云瑶愣了一下。问她?问什么?
问玉恩怎么样了?还是问……她知不知道自己是月娆?
她张了张嘴,喉咙有点干,没发出声音。
阿幼朵看着她这副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自嘲的情绪。
“昨晚,”她移开目光,看向院子里那棵开始落叶的树,“谢谢你。”
这话没头没脑的,但云瑶听懂了。是在谢她……揭穿了玉恩?
“我……我没做什么。”云瑶低下头,声音很小,“是玉恩小姐她……自已露了马脚。”
阿幼朵轻轻“呵”了一声,那笑声很短,没什么温度。
“是啊,马脚……”她重复着这两个字,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疲惫和讽刺,“藏了五年,到底还是藏不住了。”
她又沉默下来,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瑶看着她这样子,心里那点犹豫突然就散了。她抬起头,看着阿幼朵阴影里的侧脸,鼓足勇气,轻声问:
“你……早就怀疑她了,对不对?”
阿幼朵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她没有否认。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极轻地点了一下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嗯。”
一个字,像块石头,砸在云瑶心上。
果然。
她早就知道。或者至少,她早就有所察觉。
那这五年……她是怎么过来的?明明知道身边藏着一条毒蛇,知道好友的死另有隐情,却只能忍着,看着凶手在她面前演戏,还要背负着莫须有的罪名?
云瑶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为什么……”她听到自已的声音在抖,“为什么不早点……”
为什么不早点揭穿?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
阿幼朵转过头,看向她。暮色中,她的眼睛黑得像深潭,里面翻涌着云瑶看不懂的痛苦和挣扎。
“没有证据。”她哑声说,每个字都像是挤出来的,“而且……她是师父唯一的女儿。”
师父?
云瑶想起来了。阿幼朵和玉恩,都是一个已经过世的老圣女带出来的。老圣女对阿幼朵有恩。
所以……是顾忌着这份师恩?所以才一直隐忍?
这理由……真他妈的……
云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替阿幼朵憋屈,也替……死去的月娆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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