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青石镇,天已经擦黑了。
镇子比月娆想象的要大,青石板路两旁都是店铺,酒旗在晚风里飘着。街上人来人往,挑担的、骑马的、坐轿的,热闹得很。
柳姑娘的舅舅家在镇东头,开着一家绸缎庄。见到外甥女平安到来,掌柜的千恩万谢,非要留月娆和阿幼朵住下。
寒舍简陋,但比客栈干净些。柳掌柜搓着手,很是热情。
月娆看向阿幼朵,见她点头,这才应下。确实,她们带的盘缠不多,能省则省。
客房在二楼,推开窗就能看见后院的天井。月娆把包袱放在桌上,好奇地打量着房间——雕花木床、青纱帐、红漆梳妆台,每样东西都透着中原人生活的精细。
先洗漱吧。阿幼朵打来热水,一身尘土。
月娆这才觉得浑身酸痛,特别是大腿内侧,火辣辣地疼。解开衣裳一看,果然磨破皮了。
嘶——她碰了碰伤口,疼得直抽气。
阿幼朵从包袱里找出药膏,小心地给她涂抹:第一次骑马都这样,过两天就好了。
药膏凉丝丝的,缓解了疼痛。月娆看着阿幼朵专注的侧脸,突然想起李半仙的话。
阿幼朵,那个算命的...
江湖骗子罢了。阿幼朵打断她,但月娆注意到她的动作顿了一下。
晚饭很丰盛,柳家准备了八菜一汤。月娆从没见过这么精致的菜肴,每道菜都摆得像朵花。柳姑娘热情地给她夹菜:尝尝这个樱桃肉,是我们这的特色。
席间,柳掌柜说起镇上的事:最近镇上来了不少外地人,听说都是在找什么宝贝。
宝贝?月娆来了兴趣。
都是些传言,柳掌柜摆摆手,说什么天降异象,必有重宝出世。要我说啊,都是无稽之谈。
月娆还想再问,阿幼朵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她的腿,她便住了口。
饭后,柳姑娘拉着月娆在院子里乘凉。初夏的夜晚,微风习习,带着淡淡的花香。
月娆姐姐,柳姑娘小声说,今天多谢你了。要不是你...
举手之劳。月娆仰头看着星空。中原的夜空和苗疆很不一样,星星似乎更密更亮。
忽然,她注意到天边有颗星星异常明亮,周围还泛着淡淡的红光。
那颗星好亮啊。她指着说。
柳姑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脸色突然变了:那是...荧惑守心?
什么意思?
就是不祥之兆。柳姑娘的声音有些发抖,先生说,荧惑守心,主兵戈、灾祸...
就在这时,那颗红星突然闪烁了一下,一道微不可见的红光直射而下,正好落在月娆身上。
月娆只觉得胸口一热,体内的力量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来。她眼前一黑,险些摔倒。
月娆姐姐!柳姑娘慌忙扶住她。
阿幼朵闻声赶来,见状立刻握住月娆的手腕。两股力量相触的瞬间,月娆感觉那股躁动平息了些,但胸口依然闷得厉害。
怎么了?阿幼朵低声问。
月娆摇摇头,自己也说不清。刚才那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像是很多人在同时祈祷、哭泣...
柳掌柜也赶了过来,看到天象后脸色凝重:果然是荧惑守心。看来传言不虚,真的要出大事了。
回到房间,月娆还是觉得心神不宁。她推开窗,发现那颗红星依然亮得刺眼。
别看了。阿幼朵关上窗户,早点休息。
躺在床上,月娆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心里慌得厉害。
阿幼朵,她轻声唤道,你睡了吗?
没有。
我...我有点害怕。
阿幼朵转过身,在黑暗中握住她的手:怕什么?
不知道。月娆老实地回答,就是心慌。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山崩地裂。紧接着,整个房间开始摇晃,桌上的茶杯掉在地上。
地动了!外面有人惊呼。
月娆和阿幼朵同时坐起。震动持续了十几秒才停止,院子里已经乱成一团。
两人披衣出门,只见柳家人都聚在院子里,个个面带惊恐。
刚才那是...月娆问。
柳掌柜脸色发白:是地动,但...但这动静也太大了。
突然,后院传来伙计的惊呼:掌柜的!快来看!
众人赶到后院,只见天井中央的地面裂开一道缝隙,隐约有微弱的光芒透出。
这、这是...柳掌柜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阿幼朵蹲下身,仔细查看裂缝。月娆也凑过去,发现那光芒带着淡淡的蓝色,看着不像寻常之物。
我去取灯。柳掌柜说着就要转身。
不必。阿幼朵拦住他,指尖凝起一点白光,照亮了裂缝深处。
只见裂缝底部躺着一块巴掌大的石头,通体晶莹,散发着柔和的蓝光。石头上似乎还刻着某种古老的文字。
月娆看到那石头的瞬间,体内的力量再次躁动起来。这一次比刚才更强烈,她几乎控制不住。
是...是它在召唤我...她喃喃道。
阿幼朵脸色一变,立刻用圣女之力护住月娆心脉:凝神静气,别被它影响。
就在这时,墙外突然传来一声长啸。一道黑影跃上墙头,正是白天见过的李半仙。
果然在这里!李半仙目光灼灼地盯着裂缝中的石头,天机石现世,大劫将至!
月娆只觉得头痛欲裂,无数混乱的画面涌入脑海——山河破碎、百姓流离、天地变色...
不...她痛苦地抱住头。
阿幼朵当机立断,一掌击向裂缝。泥土飞溅,那块发光的石头被震了出来,滚落到月娆脚边。
在接触到石头的瞬间,月娆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最后的印象,是阿幼朵焦急的呼唤,和李半仙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七星连珠,天地大劫。姑娘,你就是那个应劫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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