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我们就动身了。
露水很重,裤脚很快被打湿了,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我折了根树枝当拐杖,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最后。长老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停下来辨认方向——说真的,这老林子里每条路看起来都一模一样。
“还有多远?”月娆喘着气问。她脸色不太好,可能昨晚没睡够。
长老头也不回:“照这个速度,天黑前能到山脚。”
阿幼朵突然“嘘”了一声。我们立刻蹲下,屏住呼吸。
远处传来马蹄声,还有金属碰撞的动静。透过树缝,能看见一队官兵正在下面的山路经过,盔甲在晨光里反着冷光。
“搜山的。”阿幼朵压低声音,“看来钦天监把附近都封锁了。”
我们趴在草丛里等了足足一炷香时间,直到那队人走远才敢动。我的腿都麻了,站起来时差点摔倒。
“这样太慢了。”长老皱眉,“得走野猪道。”
所谓的野猪道,其实就是野兽踩出来的小路,窄得只能侧身过。两边都是带刺的灌木,我的袖子被划了好几道口子。
中午我们在一个岩洞里休息。洞顶在滴水,嗒,嗒,嗒,听得人心里发毛。
月娆拿出天机石,石头今天格外亮,蓝汪汪的像一汪水。
“它好像越来越活跃了。”她说。
确实。自从进了苗疆,这石头就跟回了家似的,时不时就要发光提醒我们它的存在。
长老掰了块干粮慢慢嚼着:“天机石感应到同伴了。圣女峰上那块,应该就是开阳星对应的石头。”
“开阳主什么?”我问。
“主变革,主新生。”他看了眼月娆,“也主劫难。”
洞外突然传来翅膀扑棱的声音。一只信鸽落在洞口,脚上绑着竹管。
阿幼朵捉住鸽子,取出纸条。看完后脸色就变了。
“黑苗和白苗打起来了。”她把纸条递给长老,“就在圣女峰脚下。”
长老看完直接把纸条扔进水里:“有人挑拨。”
这招真够毒的。两边苗人自己打起来,谁还有空管朝廷的人在山里做什么?
我们继续赶路。越往圣女峰走,空气越冷。明明是盛夏,呼出的气却变成了白雾。
路边的植物也变了样。阔叶树越来越少,多了很多针叶林,地上覆盖着厚厚的松针,踩上去软绵绵的。
“看!”月娆突然指着前面。
透过树林缝隙,能看见一座雪山的轮廓。山顶是白色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那就是圣女峰。比我想象的还要高,直插云霄,看得人脖子疼。
天快黑时,我们终于到了山脚。这里比想象中热闹——太热闹了。
远远就能听见喊杀声,还能看见火光。两个寨子的人正在河谷里混战,刀剑碰撞声、呐喊声、惨叫声混成一片。
“绕过去。”长老当机立断。
我们沿着山脊线悄悄移动。从上面看下去,战况看得很清楚。两边都杀红了眼,地上已经躺了不少人。
月娆突然拉住我:“那个是不是岩刚?”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还真是那个疤脸汉子,他带着一队人躲在战场边缘,正冷眼旁观。
“他在等什么?”月娆小声问。
“等两边两败俱伤。”长老冷笑,“好捡便宜。”
正说着,岩刚突然抬头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我赶紧蹲下,心跳得咚咚响。
“他看见我们了?”月娆紧张地问。
“不知道。”长老脸色凝重,“得快些上山。”
我们继续往上爬。山路越来越陡,有些地方得手脚并用。空气稀薄了,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气。
月娆的状态很不好。她嘴唇发紫,走起来摇摇晃晃的。但怀里的天机石却越来越亮,蓝光几乎要溢出来。
“坚持住。”我扶住她,“就快到了。”
她点点头,额头上全是冷汗。
半山腰有个平台,我们决定在这里休息片刻。从这里往下看,整个河谷尽收眼底。战斗还在继续,但规模小了很多。
“死的人够多了。”阿幼朵轻声说。
是啊,够多了。为了块石头,值得吗?
月娆突然站起来,指着山顶:“塔!我看见塔了!”
我们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在雪线之上,确实有个模糊的轮廓——那是一座白色的石塔,就建在最险峻的悬崖边上。
奇怪的是,刚才我们都没看见它,就像它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是幻象还是真的?”我问。
长老眯着眼看了好久:“天机石互相感应,让塔显形了。”
休息够了,我们继续往上。路越来越难走,有些地方积雪没过了膝盖。风刮在脸上像刀子,我不得不把围巾往上拉了拉。
月娆却好像不觉得冷。她走在最前面,脚步异常坚定。天机石发出的蓝光在她周身形成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终于,在太阳完全落山前,我们来到了塔前。
比远看更加震撼。塔身完全由白色石头砌成,没有门窗,浑然一体。石头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在暮色中微微发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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