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赶紧求饶:“好姐姐,饶我这一回!”
琥珀打趣:“鸳丫头饶了她,平丫头还能饶?你们瞧瞧她,没吃两个螃蟹倒喝了一碟子醋,也算会揽酸了!”
平儿正掰着个满黄螃蟹,听这话直接拿着螃蟹往琥珀脸上抹,笑骂:“我撕了你这嚼舌根的小蹄子!”
琥珀往旁边一躲,平儿使空了劲往前一撞,蟹黄正好抹在凤姐腮上。
凤姐正跟鸳鸯说笑,冷不防吓了一跳,“哎哟”叫出声。
众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凤姐也笑骂:“死娼妇!吃昏了头,敢抹你娘!”
平儿忙过来给她擦脸,还亲自去端水。
鸳鸯道:“阿弥陀佛!这就是报应!”
贾母那边听见笑声,连声问:“啥事儿这么乐?说给我们也笑笑!”
鸳鸯等人高声回道:“二奶奶来抢螃蟹吃,平儿恼了,把她主子一脸蟹黄!主子奴才正打架呢!”
贾母和王夫人等人听了也笑起来,贾母笑道:“你们瞧她可怜见的,给她点蟹腿蟹脐吃就完了!”
鸳鸯等人笑着应了,又高声喊:“这满桌子蟹腿,二奶奶只管吃!”
凤姐洗了脸回来,又伺候贾母等人吃了一回。
黛玉本就不敢多吃,只啃了点蟹钳肉就下桌了。
贾母不吃了,众人这才散了,都洗了手,有的看花有的弄水看鱼,玩了一阵子。
王夫人跟贾母说:“这儿风大,又刚吃了螃蟹,老太太还是回房歇歇吧!要是高兴,明日再来逛!”
贾母笑道:“正有此意!我怕扫了你们的兴才没说!既然这样,咱们就都回!”
又回头嘱咐湘云:“别让你宝哥哥、林姐姐多吃!”
湘云连连答应,贾母又嘱咐她和宝钗:“你俩也别多吃!这东西虽好吃,可不是啥好物件,吃多了肚子疼!”
二人忙应着送众人出园,回来才让人收拾残席另摆。
宝玉道:“不用另摆了,咱们先作诗!把大团圆桌放中间,酒菜都摆着,也不用拘座位,爱吃的自己去拿,散坐多自在!”
宝钗道:“这话太对了!”
湘云道:“话虽如此,还有旁人呢!”
又让人另摆一桌,拣了热螃蟹,请袭人、紫鹃、司棋、待书、入画、莺儿、翠墨等人一起坐;
还在山坡桂树下铺了两条花毡,让婆子和小丫头们也坐着吃喝,等使唤再过来。
湘云把诗题用针绾在墙上,众人看了都道:“新奇是真新奇,只怕作不出来!”
湘云又把不限韵的缘由说了一遍,宝玉道:“这才是正理,我也最烦限韵!”
黛玉没怎么喝酒也没吃螃蟹,让人搬了个绣墩倚着栏杆钓鱼;
宝钗拿枝桂花玩了会儿,俯在窗槛上掐桂蕊扔水里,引得游鱼浮上来啄食;
湘云出了会儿神,又让了袭人等人一回,还招呼山坡下的人只管放量吃;
探春和李纨、惜春立在垂柳阴里看鸥鹭;
迎春独自在花阴下拿花针穿茉莉花;
宝玉一会儿看黛玉钓鱼,一会儿凑到宝钗跟前说笑,一会儿又看袭人等人吃螃蟹,还陪她们喝两口,袭人又剥了块蟹肉喂他。
黛玉放下钓竿走到座间,拿起乌银梅花自斟壶,拣了个小海棠冻石蕉叶杯。
丫鬟要过来斟酒,黛玉道:“你们只管吃去,我自己斟才有趣!”
斟了半盏才发现是黄酒,便道:“我吃了点螃蟹,心口有点疼,得喝口热烧酒才行!”
宝玉忙道:“有烧酒!”
赶紧让人烫了壶合欢花浸的酒来,黛玉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宝钗也走过来拿了个杯子喝了一口,然后蘸笔在墙上勾了第一个《忆菊》,底下赘了个“蘅”字。
宝玉忙道:“好姐姐,第二个我都有四句了,你让我作!”
宝钗笑道:“我好不容易有首中意的,你倒急成这样!”
黛玉没说话,接过笔勾了第八个《问菊》和第十一个《菊梦》,也赘了个“潇”字;
宝玉也勾了第二个《访菊》,赘上“绛”字。
探春走过来看道:“竟没人作《簪菊》,我来作这个!”
又指着宝玉笑道:“刚说过不许带出闺阁字样,你可得留神!”
正说着湘云走来,把第四、第五的《对菊》《供菊》一连勾了,赘了个“湘”字。
探春道:“你也该起个号!”
湘云笑道:“我们家虽有几处轩馆,我又不住,借来也没趣!”
宝钗笑道:“方才老太太说你家也有个水亭叫‘枕霞阁’,你好歹是旧主人,虽没了亭子,号却能用!”
众人都道有理,宝玉不等湘云动手,就把“湘”字抹了改成“霞”字。
约莫一顿饭工夫,十二道题都被勾完,众人各自誊写好交给迎春,又拿了张雪浪笺一并誊录,底下注明各人的号。李纨等人从头看起:
《忆菊》芜君
怅望西风抱闷思,蓼红苇白断肠时。
空篱旧圃秋无迹,瘦月清霜梦有知。
念念心随归雁远,寥寥坐听晚砧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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