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维民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如同决堤的洪水,开始交代他所掌握的、涉及京城孙老以及省里某位领导的隐密。
然而,郑国锋和林寒都清楚,宋维民这类人物,其狡诈和多疑是刻在骨子里的。他的交代,是出于绝望下的自保,但绝不会轻易交出所有底牌,更不会完全放弃反击或设置陷阱的可能。他像一条受伤后潜入深潭的毒蛇,看似屈服,实则可能在暗中观察,寻找反噬的机会。
果然,在初步交代了一些相对外围、且部分已被专案组掌握或推测出的线索后,宋维民提出了一个新的、看似“积极配合”的请求。
“郑书记,林书记,”宋维民此时的态度显得异常“诚恳”和“合作”,“关于孙老那边的一些核心证据,比如他秘书传递某些敏感‘建议’的原始记录,还有他儿子在几个项目中的干股协议副本,我为了安全起见,没有放在固定的地方,而是……而是委托了一个绝对可靠的中间人保管。只有我本人亲自联系他,用我们约定的暗语,他才会把东西交出来。”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郑国锋和林寒的表情,继续说道:“你看……是不是可以安排一下,让我给这个中间人打个电话?就按照我们约定的暗语,让他把东西送到一个指定的安全地点,由组织上派人去接收?这样效率最高,也最稳妥,免得夜长梦多。”
这个请求,听起来合情合理,甚至显得他宋维民“急组织之所急”。主动交出关键证据,似乎是重大立功表现。但郑国锋和林寒几乎瞬间就嗅到了其中可能隐藏的阴谋气息。
将计就计!一个念头同时在两人脑海中闪过。
郑国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故作沉吟,仿佛在权衡利弊。林寒则配合地露出些许疑虑,开口道:“宋副书记,你这个中间人,可靠吗?暗语会不会已经被对方察觉或更改?万一这是个圈套,对方接到你的电话,不是交出证据,而是立刻销毁证据,或者向我们传递错误信息,甚至……向你的同伙发出警报呢?”
林寒的质疑,正好迎合了宋维民可能预设的剧本。他需要表现出谨慎,也需要“引导”调查组按照他设定的路径走。
果然,宋维民连忙摆手,语气“急切”地保证:“绝对不会!这个中间人跟我十几年,绝对可靠!暗语也只有我们两人知道,是动态变化的,每次联系都会更新,外人不可能知晓!我可以用我的人格……不,我可以用我现在的处境担保!这绝对是最快、最安全拿到证据的办法!如果再拖延,万一那个中间人听到什么风声,自己害怕了,把东西处理掉了,那损失就太大了!那些证据,可是能直接指向孙老身边核心圈子的啊!”
他刻意强调证据的“关键性”和“时效性”,试图加剧调查组的“紧迫感”,促使他们同意他的方案。
郑国锋与林寒再次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郑国锋缓缓点头,仿佛被宋维民说服,但又带着固有的谨慎:“你的提议,我们可以考虑。但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这个电话必须在我们的绝对监控下进行。我们会提供专用的、经过加密和录音的设备。通话内容,必须严格限于索取证据,使用你所说的暗语,不得有任何暗示、预警或其他无关内容。而且,交接地点必须由我们指定和布控。你能做到吗?”
“能!一定能!”宋维民一口答应,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计谋得逞般的微光,但迅速被“配合”的神情掩盖,“我一切都听组织的安排!只要能让组织尽快拿到证据,查清问题,我怎么样都行!”
计划就此定下。一场精心设计的“将计就计”行动迅速展开。
省纪委技术侦查部门立刻准备了一套最高级别的通讯监控设备,可以对通话进行全方位、无死角的录音、定位甚至情绪波动分析。周海洋带领的行动组,则根据宋维民提供的中间人可能活动的区域(他声称中间人常在省城活动),预先设定了几个备选的交接地点,并对其进行了秘密勘察和布控,确保一旦确定地点,能立刻形成严密的包围圈,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林寒则与郑国锋以及省纪委的心理学专家、微表情分析师一起,反复推演宋维民可能在通话中使用的隐晦暗号、双重含义的词语,以及那个“中间人”可能做出的各种反应。他们假设了多种可能:这通电话确实是取证的钥匙;这是一个向同伙示警的暗号;这是一个试探调查组掌握了多少信息的诱饵;甚至可能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针对取证人员的陷阱……
一切准备就绪。第二天上午,在省纪委办案基地一间经过特殊处理、没有任何窗户、信号完全屏蔽的房间里,宋维民被带了进来。房间中央只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部看似普通、实则内藏乾坤的座机电话。郑国锋、林寒以及两名技术人员坐在他对面,表情严肃。墙壁上的摄像头无声地记录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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