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澳门警方保留着当年那批珠宝的部分交易记录和鉴定证书复印件。顺着这条线,专案组发现,这批珠宝中的几件精品,在两年后赫然出现在香港某场低调的私人拍卖会上,并以高价拍出。拍得者信息保密,但资金支付路径显示,款项来自瑞士一家私人银行的一个信托账户。
技术中心立刻调取“老陈”数据库和已破译的“高层专项通道”记录,进行反向匹配。令人震惊的是,那个瑞士信托账户的编号前缀,与“北斗池”资金流向的某个中间账户存在隐秘关联!同时,拍卖会的时间点,与“北斗池”中一笔一亿两千万资金被转出的时间点接近。
虽然仍缺乏直接证据链,但这意味着,金龙集团可能通过澳门赌场-珠宝洗钱-香港拍卖-瑞士账户这条复杂路径,将部分非法资金“净化”后,输送到了可能与“北斗”代号相关的境外利益方手中。这条路径的发现,不仅印证了“高层专项通道”的存在和运作方式,更提供了极为珍贵的、可追踪的实物(珠宝)和资金流转节点。
资金流向的追踪,如同一束强光,越来越清晰地照向某个令人心悸的方向。郑国锋案头的报告越来越厚,涉及的名字和职务也越来越敏感。他已经连续数日睡在办公室,眼中血丝密布,但眼神却越发沉静锐利,如同风暴来临前平静的海面。
省委主要领导再次与他进行了长时间的秘密通话。电话里,领导肯定了专案组取得的重大进展,再次强调了省委的决心,但也异常严肃地提醒:“国锋同志,资金流向的箭头已经指向了非常明确的区域。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可能引发不可预测的反应。省纪委会全力跟进,中央有关部门也已经密切关注。你们要做好应对最复杂局面的准备,证据必须绝对扎实,程序必须绝对合法,行动必须绝对保密。同时,要特别注意内部安全和同志们的防护,决不能再出现林寒同志那样的情况。”
“请省委放心,我们一定慎之又慎,稳扎稳打。”郑国锋沉声回答。他明白,领导的提醒意味着什么。当调查触及到这个层面,对手的反扑将不再局限于临州,可能会来自更高、更隐蔽的方向,形式也将更加多样和致命。
压力不仅来自外部。专案组内部的气氛也空前紧张。所有参与核心数据分析和资金追踪的人员都被再次进行了严格的背景审查和安全教育,实行了更高等级的隔离和保密措施。周海洋加强了所有核心证人的保护力度,并制定了数套应急转移方案。技术中心所在大楼的安保已经提升到近乎军事化级别。
郑国锋还秘密约谈了市局、检察院、法院的主要负责同志,统一思想,严明纪律,确保临州本地的司法和执行力量在关键时刻能够绝对可靠、步调一致。他知道,一旦收网行动开始,临州将是风暴的中心,必须确保大本营坚如磐石。
与此同时,他也开始更加关注林寒的恢复情况。他需要林寒尽快回到一线指挥岗位,不仅因为林寒对案件无与伦比的熟悉程度和洞察力,更因为林寒的存在本身,就是专案组士气和决心的象征。他安排市里最好的医疗专家为林寒会诊,优化治疗方案,并让沈雪更多地参与进来,从生活和心理上给予林寒支持。
“林寒,你得快点站起来。”一次视频连线末尾,郑国锋看着屏幕上依旧消瘦但眼神明亮的林寒,难得地用了略带私人感情的语气,“这场仗,打到这个份上,你我都没有退路了。最后冲刺,需要你在前面领着。”
林寒郑重地点了点头:“郑书记,我已经开始进行适应性训练了。骨头长得慢,但脑子没停。资金流向图我已经烂熟于心,几个关键缺口和下一步的侦查方向,我也有了些想法。”
林寒确实没有闲着。身体被禁锢在病床上,他的大脑却像一台开足马力的计算机,日夜不停地处理、分析、推演着源源不断传来的信息。沈雪成了他最好的助手,不仅照顾起居,还帮他整理资料、绘制图表、记录思路。
他将技术中心传来的最新资金流向图、破译的密码符号、澳门-香港洗钱路径的线索、以及微缩胶片上那些神秘代号和图形,全部整合在一起,在病房的白板上画出了一幅巨大的、只有他自己能完全看懂的“作战地图”。
“资金是血,权力是骨,信息是神经。”林寒对坐在一旁的沈雪和周海洋(他经常来病房汇报)分析道,“我们现在顺着血流(资金流向),已经摸到了几根主要的骨头(保护伞体系)。但光有骨头和血流还不够,我们需要找到连接它们的‘关节’——也就是那些具体执行命令、完成利益交换的关键人物和关键事件。李茂才、王洪涛算是小关节,‘老陈’看到了部分大关节的运转,但最核心的、连接最高骨头的那几个‘轴承’,我们还没抓住。”
他指着白板上“北斗”、“南山”等代号:“这些代号背后的人,就是最粗的骨头。流向他们的血(资金),我们找到了一些路径,但还不够直接、不够致命。我们需要找到他们亲自‘吸血’的证据,或者找到他们指挥‘输血’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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