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竟开始解自己额间那条象征着蓝氏子弟约束与仪态的卷云纹抹额!在林昭惊愕的目光中,他笨拙却又固执地将抹额的一端系在自己的手腕上,另一端,则小心翼翼地、郑重其事地,系在了林昭的手腕上,打了一个歪歪扭扭、却异常牢固的结。
“这样……你就跑不掉了……”他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看着林昭,脸上带着满足而傻气的笑容,那双总是含着春风暖意的眸子,此刻湿漉漉的,满是纯然的依赖与爱恋,“我们……永远不分开……”
林昭看着手腕上那条与自己青鸾家袍格格不入的素白抹额,又看着眼前这个与平日判若两人、只会黏着自己撒娇的蓝曦臣,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心中却软成了一滩春水。她知道,这是醉后吐真言,是他心底最深处、毫无掩饰的依恋。
周围已有路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林昭脸上发烫,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她半扶半抱着这个大型“挂件”,艰难地找到镇上最近的一家客栈,要了一间上房。
将蓝曦臣扶到床上坐下,林昭想去给他倒杯水醒醒酒,却被手腕上的抹额拉住。
“别走……”蓝曦臣紧紧抓着她的手,眼神迷蒙中带着不安。
“我不走,我去给你倒水。”林昭柔声哄道。
“不要水……要卿玥……”他用力一拉,林昭猝不及防,跌坐在他身边。他立刻像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将她圈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满足地喟叹一声。
“曦臣哥哥,你先睡一会儿,睡醒了就好了。”林昭试图让他躺下。
“不睡……睡着了卿玥就跑了……”他嘟囔着,反而将她搂得更紧,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忽然,他低下头,像确认什么似的,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是鼻尖,最后,带着酒香的、柔软的唇瓣,生涩而又虔诚地,覆上了她的唇。
林昭浑身一僵,大脑瞬间一片空白。那是一个带着天子笑甜香与蓝曦臣身上清冽气息的吻,短暂,却无比清晰。
一吻过后,蓝曦臣似乎更加晕乎了,他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痴痴地笑:“卿玥……好甜……”
林昭又是羞窘又是无奈,知道跟醉鬼是讲不通道理的。她只能放软了声音,像哄孩子一样一遍遍地保证:“我不走,我就在这儿陪着你,睡吧,曦臣哥哥……”
或许是她的安抚起了作用,或许是酒劲彻底上涌,蓝曦臣终于抵不住困意,抱着她的手臂渐渐松了些力道,脑袋歪在她肩头,呼吸变得均匀绵长,沉沉睡去。只是那系着两人手腕的抹额,依旧紧紧相连。
林昭看着他毫无防备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脸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宗主威仪?她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拂过他微蹙的眉心,替他抚平褶皱。她就着这个被抱着的姿势,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位置,也闭上了眼睛。
窗外月色渐明,客栈房间内,一对有情人手腕相系,相拥而眠。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与彼此的气息,宁静而温馨。这一夜的“意外”,虽始料未及,却让两颗心靠得前所未有的近。那紧紧相连的抹额,仿佛也系住了彼此的未来,再也难以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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