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桓看向沙盘对面那群神色专注、不断低声交流、快速移动标识的年轻人,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之色。这些娃娃,对骑兵的运用,似乎并非一无所知,反而深得“以正合,以奇胜”的精髓,只是这“奇”,带着一股不按常理出牌的狠辣。
第二回合:诱敌深入
第一回合的袭扰,虽然给红方造成了麻烦,但并未伤筋动骨。耿炳文迅速调整部署,加强了巡逻和护卫力量,稳住了阵脚。
然而,徐承志的谋划,才刚刚开始。
她注意到,老将们用兵谨慎,尤其注重保护中军和后勤。于是,她向韩成献上了一条“诱敌”之计。
沙盘上,一支约三万人的“女真偏师”,在“蒙古部落首领”耿瓛的“统领”下,似乎因为与“努尔哈赤”主力配合不力,露出了一个破绽——他们过于前出,与主力拉开了约一天半路程的距离,而且位置相对孤立。
这个“破绽”,是如此明显,如此诱人。
郭英立刻发现了这个机会,眼中精光一闪:“大将军!此乃天赐良机!这股孤军,打掉它,足以断努尔哈赤一臂,亦可震慑那些摇摆的蒙古人!”
耿炳文同样心动,但他更为谨慎。他仔细审视着沙盘,询问负责情报汇总的参军:“确认这股敌军周围,没有其他伏兵迹象?其主力动向如何?”
参军根据“侦查回报”回答:“方圆五十里内,未见敌军大队人马。努尔哈赤主力似在辽阳城外按兵不动。”
条件似乎无比完美。
张翼也倾向于打:“机不可失。若能吃掉这三万人,我军士气大振,后续作战将顺利许多。”
在经过短暂的商议后,求胜心切,以及经验中“战机稍纵即逝”的直觉,让耿炳文做出了决定:派郭英率领五万精锐步骑,快速出击,力求在一天内包围并歼灭这股“冒进”的敌军!
红色的箭头,如同利剑,直刺那支孤立的黑色部队。
沙盘对面,徐承志看到红方果然上钩,嘴角微微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她低声对韩成道:“鱼儿咬钩了。可以动了。”
就在郭英的部队即将完成对那三万“女真偏师”的合围时,异变陡生!
那支“偏师”突然展现出惊人的韧性和机动性,且战且退,并未如预想中那般一触即溃。更致命的是,原本在辽阳“按兵不动”的努尔哈赤主力,如同鬼魅般,兵分两路,一路直扑郭英部的侧后,意图反包围;另一路精锐骑兵,则绕过战场,直扑因为郭英部出击而显得有些空虚的明军中军左翼!
“中计了!”陈桓失声喊道。
耿炳文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过于依赖“经验”和“情报”,低估了对手的诡诈和执行力。那支“偏师”根本就是诱饵,所谓的“配合不力”完全是伪装!对方利用了他急于求战、以及认为女真内部不和的固有印象,精心布置了这个陷阱!
沙盘上,红色的利剑陷入了黑色的泥潭,而本阵则面临着被掏心的危险。
第三回合:胜负手与反思
老将们毕竟是老将,虽惊不乱。耿炳文立刻命令郭英部不惜代价向后突围,同时调动所有预备队,全力稳固中军防线,命令张翼所部不惜一切代价顶住对方直扑中军的骑兵。
一时间,沙盘上红黑标识犬牙交错,厮杀惨烈。虽然凭借深厚的指挥功底和部队的顽强,红方勉强稳住了战线,没有导致全线崩溃,但郭英部损失惨重,战略主动权易手,明军陷入了极其被动的局面。
推演至此,胜负已分。
常胜适时地抬手,终止了推演。
帐内一片寂静。老将们盯着沙盘上那惨烈的局面,脸色都异常难看。尤其是郭英,胸膛剧烈起伏,显然难以接受自己被一群“娃娃”耍得团团转的事实。
徐承志、韩成等人则暗暗松了口气,虽然赢了,但在老帅们那沉郁的目光注视下,也不敢有丝毫得意,只是肃立原地。
良久,耿炳文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将胸中的郁闷尽数吐出。他抬起眼,目光复杂地看向沙盘对面的徐承志,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徐……记室。”
他用了徐承志的军职称呼,这是一种态度的微妙转变。
“老夫想问,你如何断定,我军必会贪功冒进,去咬那诱饵?”
徐承志上前一步,向耿炳文及诸位老将躬身行礼,态度不卑不亢:“回耿将军。晚辈并非断定,而是基于情势分析,设下此局的可能性最高。我军远征,利在速战,久拖于后勤不利,此其一。诸位老将军经验丰富,善于捕捉战机,见到敌方出现明显破绽,自然不会放过,此其二。女真内部,联盟并非铁板一块,出现‘配合失误’合情合理,容易取信,此其三。综合这三点,此诱敌之计,便有七成以上的成功把握。”
她顿了顿,继续道:“况且,即便此计不成,我军频繁袭扰粮道、示弱诱敌,也能极大延缓贵方进军速度,消耗贵方精力,为我主力调动、寻找真正战机创造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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