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既然五弟你执意如此，斗志昂扬，为兄岂能让你孤军深入，独冒风险？也罢，我便与你同去，麾下儿郎也随你调遣，也好相互有个照应，以免被蛮子钻了空子。”
他随即转身，对自己的一名心腹副将沉声吩咐道：“你等率余部留守关墙，加固防御，严密戒备，准备好伤药与饭食，接应我等凯旋归来！”
他这番举动，看似顾全大局、兄弟同心，实则算计深远。
若追击顺利，大获全胜，他作为一同出击、甚至提供了兵力支持的皇子，功劳薄上必然浓墨重彩，还能博得一个“勇毅”之名。
若前方真有埋伏或变故，有鲁莽的洛尘顶在最前面吸引火力，他凭借蟠龙之力与麾下精锐，进可协同作战分润功劳，退可及时脱身，将决策失误的责任顺势推给“刚愎自用”的五弟。
无论如何，他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欧阳墨殇冷眼看着这一幕幕，心中清明如镜。洛宁那点心思，在他【万象真瞳】之下几乎无所遁形。
这位大皇子，永远是利益至上，算计深沉。他低声对身旁仍在为他疗伤的夜无星道：“无星，你觉得他们此行如何？”
夜无星目光锐利如鹰隼，虽重伤在身，但经验和直觉仍在。
他扫过远处那看似混乱实则撤退有序、并未完全丧失建制的蛮族队伍，以及那风雪弥漫、地势渐趋复杂、极易设伏的北方荒原，沉声道：
“少主，蛮族败退虽看似狼狈，但五大玄丹根基犹在，绝非毫无还手之力。如此干脆利落地退去，甚至连像样的断后部队都未见，恐有蹊跷。五皇子被胜利冲昏头脑，此举实属不智，恐遭反噬。至于大皇子……”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冷峭，“其心难测，无非火中取栗罢了。”
然而，此刻的洛尘已然听不进任何劝告。城门在巨大的嘎吱声中被奋力推开，他本人更是一马当先，如同脱缰的猛虎，带着一股血腥的旋风冲了出去。
洛宁见状，嘴角微不可查地一扬，旋即恢复凝重，带领着麾下精锐，紧随其后，涌出关外。近万人的追击队伍，如同一条喧嚣的长龙，扑向风雪弥漫的荒原。
欧阳墨殇看着那两个皇子以及大批士兵的身影逐渐被风雪吞没，摇了摇头，不再关注。
他并非怜悯那些可能遭遇不测的将士，各人自有选择，生死有命。
他只是觉得此举徒增无谓的伤亡，于大局并无多少益处，反而可能折损北寒关本就宝贵的守备力量。
但他此刻与夜无星皆是重伤之躯，急需静养，根本无力也无心去阻止这场看似热血实则愚蠢的追击。
“无星，我们先回关内寻一处安静所在疗伤。此地血气冲天，非久留之地。” 欧阳墨殇低声道，声音带着疲惫。
“是，少主。” 夜无星点头，小心地搀扶起欧阳墨殇，两人身影悄然融入尚未完全平息的城头喧嚣之中，仿佛与这场即将可能发生的追击惨剧，再无半分瓜葛。
没有人知道，方才那扭转战局的“月华大能”与这重伤的镇国公之子有何关联，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胜利和追击所吸引。
而在他们离去后，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那溃退的蛮族大军末尾，几道隐晦如同幽魂、几乎与风雪和阴影融为一体的气息，悄然脱离了大队。
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回望着那支浩浩荡荡冲出北寒关、一头扎向未知险地的追击队伍，冰冷的杀意无声蔓延。
杀机，并未随着蛮族的退却而消散，反而在更深的阴影与这鲁莽的追击中，悄然酝酿，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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