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谷深处的木屋,终年不见阳光。
林殊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谷婆婆刚为他换了药,左腿的伤口已经结痂,但每到阴雨天,骨头缝里仍像有无数根针在扎。更让他难受的是肺腑里的瘴气,稍一活动就咳嗽不止,脸色苍白得像纸。
“先生,该喝药了。”谷婆婆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汤走进来,汤碗边缘还沾着几片草药。她是谷伯的妻子,夫妻俩世代在谷中采药,受苏绝所托,在此等候接应。
林殊撑起身,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药味在舌尖蔓延,他却连眉头都没皱——比起梅岭的血色,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谷婆婆,外面……有什么消息吗?”他放下碗,声音沙哑。
谷婆婆叹了口气,坐在床边削着草药:“谷伯昨天去镇上换盐,听人说,朝廷已经下了圣旨,说赤焰军通敌叛国,林帅……林帅他已经被处决了,尸骨都没留下。”
林殊的手猛地攥紧被褥,指节泛白。他早有心理准备,可听到这消息时,心脏还是像被生生剜去一块,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还有呢?”他哑声问。
“谢玉和夏江掌了权,朝廷里凡是替赤焰军说话的,都被安了‘同党’的罪名。”谷婆婆的声音带着不忍,“他们还在到处搜捕‘林殊’,说要斩草除根。”
林殊闭上眼,泪水无声地滑落。父亲、母亲、那些并肩作战的同袍……一夜之间,都成了“叛国贼”。而他这个“斩草除根”的目标,却躲在这不见天日的幽谷里苟活。
“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他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谷婆婆愣了愣:“可你的身子……”
“身子不碍事。”林殊掀开被子下床,踉跄了几步才站稳,“我活着,不是为了躲在谷里养老。”他走到桌边,拿起谷婆婆用来记账的炭笔,在粗糙的草纸上写下三个字——梅长苏。
“从今天起,世上再没有林殊了。”他指着纸上的名字,声音平静却坚定,“我叫梅长苏。梅岭的梅,长短的长,苏州的苏。”
谷婆婆看着那三个字,眼眶泛红。她知道,这名字里藏着多少血泪——梅岭是埋骨之地,长是铭记,苏是记挂那位救命的苏先生。
“苏先生留下的那份名单,我已经背熟了。”梅长苏说,“江左有个江左盟,盟主与苏先生相识,是可以托付的人。我要去那里。”
谷婆婆从木箱里取出一个布包:“这是谷伯按苏先生的吩咐准备的。里面有钱粮,还有苏先生留的信物,你拿着去江左盟,他们会认的。”
布包里除了银两,还有一枚青铜令牌,正面刻着“守”字,背面是与玉佩相同的纹路。梅长苏将令牌贴身收好,又摸了摸胸前的玉佩。
“明日我就出发。”他说,“谷婆婆,多谢你们这些日子的照拂。”
谷婆婆抹了抹眼角:“路上小心。谢玉的人眼线多,你这张脸……”她指了指他脸颊上那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疤痕。
“这疤痕,正好是最好的伪装。”梅长苏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谁会把一个满脸疤痕、病弱缠身的书生,和当年那个赤焰少帅联系起来呢?”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木屋的茅草顶,像一首低沉的挽歌。梅长苏站在窗前,望着谷外被雨雾笼罩的山峦,在心里默念:父亲,等我。总有一天,我会让赤焰军的冤屈大白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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