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京城，蝉鸣聒噪。
梅长苏坐在一辆不起眼的青篷车里，看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街景。离开京城三年，这里的砖瓦依旧，却处处透着压抑——谢玉的画像贴在城门上，被百姓偷偷吐了唾沫；悬镜司的密探穿着便服，在街角盘查行人。
“先生，靖王府到了。”卫峥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梅长苏整理了一下衣襟，将脸上的疤痕用薄纱遮住。他此刻的身份是“苏哲”，一个来自江左的谋士，受靖王旧部所托，前来献策。
靖王府比他记忆中简陋许多，朱漆大门掉了漆，门口的石狮子缺了只耳朵，连守门的侍卫都穿着洗得发白的旧甲。通报的侍卫领着他们穿过杂草丛生的庭院，来到一间朴素的书房。
靖王萧景琰正坐在案前打磨箭头，他比三年前瘦了些，鬓角多了几缕白发，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看到梅长苏，他放下手中的活计，开门见山：“你就是江左来的苏先生？说吧，找本王有什么事。”
“王爷可知北境军粮被贪墨一事？”梅长苏没有寒暄，直接抛出筹码。
靖王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本王查了三个月，却被谢玉的人处处阻挠。你有办法？”
“有。”梅长苏取出一卷账册的副本，“谢玉将贪墨的军粮转卖给了蛮族，这本账册记录了交易的时间和地点。王爷只需将它交给御史台，再让边境的将领配合，抓住现行，便能坐实谢玉通敌之罪。”
靖王接过账册，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眼中怒火熊熊：“谢玉竟敢通敌！”
“他不止通敌。”梅长苏说，“三年前的赤焰案，他也脱不了干系。”
靖王猛地抬头，死死盯着他：“你到底是谁？为何对这些事如此清楚？”
梅长苏缓缓摘下脸上的薄纱，露出那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疤痕：“在下梅长苏，曾是赤焰军的一员。”
靖王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指着梅长苏，声音颤抖：“你……你是……”
“王爷不必深究我的身份。”梅长苏垂下眼帘，“我来此，只为两件事：一是为赤焰军翻案，二是助王爷登上高位，重立法度，让谢玉之流再无立足之地。”
靖王死死盯着他脸上的疤痕，又看了看他苍白的脸色，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在演武场挥剑的少年，眼眶瞬间红了：“你……你还活着……”
梅长苏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将一本策论推到他面前：“这是江左盟整理的革新策论，涉及吏治、军饷、民生，若王爷能推行，必能得民心。”
靖王拿起策论，手指抚过上面的字迹，突然紧紧攥住：“好！本王信你！谢玉的账，赤焰军的冤，本王都会一一算清楚！”
窗外的蝉鸣似乎停了片刻，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两人之间的账册上，像是在为这场迟来的合作见证。梅长苏知道，扶持靖王的第一步，终于踏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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