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台脸颊微红,低头翻书:“只是觉得论辩要讲道理,不能含糊。” 翻着翻着,她忽然发现书里夹着张残纸,上面是娟秀的手写注解,还画着小小的莲花纹 —— 显然是女子笔迹。她慌忙把纸塞回书里,却被马文才瞥见。
“怎么了?” 马文才凑过来,目光落在书页上,“藏了什么好东西?”
“没什么,就是一张旧纸。” 祝英台慌忙合上书,心跳快了几分 —— 她怕他追问,更怕他从女子笔迹联想到自己。
马文才却没再问,只把提纲推给她:“你看看还有哪里要补。咱们分工,你擅长找‘仁’的实例,我整理‘礼’的弊端,明天论辩才能配合好。”
夕阳渐渐沉下,藏书阁光线暗了下来。两人收拾好资料往外走,晚风带着山间凉意,马文才忽然停下,从袖袋里掏出一盏灯笼点亮:“晚上路黑,拿着照路,别像上次那样摔了。”
祝英台接过灯笼,暖黄灯光映在脸上,心里忽然软了些。望着马文才的侧影,她忽然觉得 —— 这场论辩会,好像不只是一场比赛,更像一次难得的相处。
第二日清晨,论辩会的讲堂早早坐满了人。案几摆成两方,祝英台和马文才坐东侧,对面是主张 “礼重于仁” 的两名学子。谢安坐主位,手持茶盏,目光扫过众人:“今日论辩以‘仁与礼孰重’为题,双方各抒己见,论据为凭,开始吧。”
对面学子率先起身,声音洪亮:“学生以为,礼重于仁!昔年周公制礼,定君臣、父子、夫妇之序。若无礼的约束,百姓失了本分,天下大乱。试想,若人人只谈‘仁’而不守礼,弟子不敬师长,百姓不尊君主,何谈治世?”
话音刚落,马文才便起身反驳。他手持《论语》,指尖点在 “道之以德,齐之以礼” 一句上:“兄台此言差矣!孔子虽言‘齐之以礼’,却先提‘道之以德’。德之本便是仁,若无仁心,礼不过是虚有其表的形式。就像前朝贪官,表面守‘礼’的规矩,见上司躬身行礼,背地里却搜刮民脂民膏 —— 这般无仁之礼,又有何用?”
讲堂里响起低低议论,谢安微微颔首,目光转向祝英台。她深吸一口气起身,展开准备好的《左传》竹简:“方才马兄说‘无仁之礼为空壳’,学生有一例佐证。《左传》记载,子产治理郑国时,百姓在乡校议论朝政,有人劝他‘毁乡校’以守‘礼’的尊卑之序。但子产却说‘其所善者,吾则行之;其所恶者,吾则改之’,不仅不毁乡校,还引百姓之言为镜。正是这份‘仁’,让郑国百姓归心,成就‘子产治郑,门不夜关’的盛世 —— 这便是仁为先、礼为后的明证。”
对面学子立刻反驳:“可子产也制定‘丘赋’之礼规范税负!若无此礼,仅凭仁心,如何管理百姓?”
“礼是仁的延伸,而非束缚。” 祝英台立刻接话,声音更坚定,“子产的‘丘赋’,是基于‘仁’的公平 —— 让富者多缴、贫者少缴,而非一味按‘礼’的等级收税。这正说明,仁是内核,礼是外在形式,若内核不在,形式再完美,也只是徒有其表。”
马文才适时补充:“就像咱们书院的规矩,‘晨课不迟到’是礼,但背后的‘仁’,是尊重先生的心血、不耽误同窗的学习。若有人只守‘不迟到’的礼,却在课堂上睡觉走神,这般守礼,又有何意义?”
两人一唱一和,论据层层递进。讲堂议论渐渐平息,连谢安都听得专注,不时点头。最后,谢安起身笑道:“祝英台、马文才二人,论点清晰,论据充分,更能结合实际,今日论辩,他们胜。”
论辩会结束,学子们围过来称赞。梁山伯拍着祝英台的肩膀:“英台兄,你说的子产例子太精彩了!” 荀巨伯笑着递过糕点:“早就知道你们能赢,特意带糕来庆祝!”
马文才站在一旁,望着被众人围着的祝英台,眼底带笑。祝英台转头瞥见他,走过去递上一卷笔记:“昨天你给的注解帮了我很多,这是我整理的论辩要点,你留着参考。”
马文才接过笔记,见上面字迹娟秀,重点处还画着小小的桃心标记,忍不住笑了:“你倒细心。下次若还有论辩,咱们还一组。”
祝英台看着他的笑容,忽然觉得 —— 这书院的日子,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论辩会散后,学子们还围着两人讨论论点,谢安却悄悄朝他们摆手,示意去后院书房。
后院梅树刚抽新芽,石桌上放着谢安没喝完的茶。他示意两人坐下,笑着开口:“你们今日论辩,有两点最难得。” 他先看马文才,“文才往日论理带锐气,今日却能顺着英台的例子补充,没了往日的硬邦邦,这是‘懂配合’。” 又转向祝英台,“英台初入书院时论理拘谨,今日却能主动反驳、举实例,这是‘敢表达’。”
祝英台和马文才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马文才先开口:“先生过誉了,若不是英台找到子产的例子,我怕是还卡在‘礼的弊端’上。” 祝英台也补充:“马兄整理的注解很细致,帮我理清了不少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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